宁、粤为和谈讨价还价

        “九一八”事变消息传来,整个中国为之震动,中华民族面临空前的危局。在国难当头的情势下,国民党内相互对峙的宁、粤双方,谁也不可能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面对全国民众要求团结御侮、共赴国难的呼吁,双方不得不由对峙走向缓和。
        当“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抵北平时,正在北平的吴铁城、李石曾、张继三人立即联名“特急”致电粤方汪精卫、孙科、古应芬等人,请“接受调停”,并称:“此时此际,民族之利害实超出于一切利害之上,今日唯有剿赤、救灾、御外三事为国人所同情,反是则为人民所不恕。”[1]20日,南京国民党中央致电粤方,表示:“本党同志,必须抛弃其一切意见”,“精诚团结”,“共赴国难”[2]。第二天,蒋介石在日记中也写道:“余主张日本占领东省事,先提国际联盟与非战公约国,以求公理之战胜,一面则团结国内,共赴国难,忍耐至相当程度,以出自卫最后之行动。对广东以诚挚求其合作。一、令粤方觉悟,速来南京加入政府;二、南京中央干部均可退让,只要粤方能负统一之责来南京改组政府;三、胡、汪、蒋合作亦可。”[3]
        面对迫在眉睫的外辱和全国人民一致要求团结对外的呼声,粤方不得不暂停军事行动,公开发出“马(21日)电”,表示赞同“和平统一”,但同时提出和平统一解决时局的三个条件,主要内容为:(一)蒋介石下野;(二)取消广东国民政府;(三)由统一会议产生统一政府[4]。当天,孙科出席非常会议纪念周,针对“九一八”事变后南京国民政府要求和平解决宁粤纠纷,作题为《和平统一先要蒋中正下野》的演讲,明确表示:“蒋如下野即可和平解决,不一定要出兵。但蒋下野如是骗人的假话,两广军队仍可随时开动应付。这便是国民政府对于和平的表示。”[5]阎锡山、冯玉祥等人得知粤方的态度后,立即复电粤方表示:“公等致蒋马电钦佩万分,北方袍泽一致照此进行,必期达到目的而后止。”[6]
        21日下午,蒋介石自南昌“剿共”前线返回南京,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日方略。同时决定“推派蔡元培、张继、陈铭枢三人赴广东,呼吁统一团结,抵御外侮”[7]。针对粤方“马电”中提出的三个条件,蒋介石同陈铭枢等人当面制订了解决粤局的三项原则,内容如下:“(一)如粤中能负全责,则在中央同人尽可退让,一切请在粤同志整个的迁来首都,改组政府。至中正个人下野更无问题,只要粤中能确实负责,前来接代,则中正即可通电下野。(二)如粤中不能负责,则应归中央负责主持,而广东政府自当取消,粤方同志即应齐集首都,共赴国难。(三)如要各方合作,则中正更为欢迎,但必须来沪面商,方是开诚相见,同舟共济之道。”[8]
        28日,蔡元培、张继、陈铭枢和粤方代表汪精卫、孙科、李文范等人同期抵达香港,双方展开先期谈判[9]。陈铭枢首先将蒋介石致汪、孙、古的亲笔函交给粤方代表。蒋在信中表示:“当国三年,愆尤丛集,过去之是非曲直,愿一人承之,谴无所加,何心复求诿卸。唯愿诸同志以党国为重,念危亡在即,各自反省,相见以诚,不复以平苦【昔】之龃龉为芥蒂,度此漏舟覆巢之惨祸。”[10]随后,宁、粤双方代表分别阐述了各自解决时局的三原则和三条件。第二天,双方继续谈判,新由欧洲回国的伍朝枢(胡派骨干,接近孙科)也应邀参加[11]。最后,达成如下两项协议,由陈铭枢等联名电蒋介石:“(一)钧座发一通电,为时局危急引咎,并声明议定统一政府办法时立即下野。粤方亦发一通电,亦向国民引咎,并说非统一不能救国,赴京开会,取消广州政府,并不以钧座下野与否为条件。两电须同时发表,电稿均在草拟。(二)须立即变更京沪卫戍警卫组织,俾粤方诸同志即可安心来京,在总理陵前宣誓开会,议决统一政府办法。”[12]
        当日,蔡元培、张继二人又将双方草拟的通电文稿报蒋介石,并表示:“变更京沪卫戍警卫组织以人选为第一义,拟请任陈真如为首都卫戍司令兼淞沪警备司令,已得陈及粤诸同志同意……此事为和议重要关键,发表之期愈早愈好。”[13]第二天,蒋介石致电蔡元培等表示:“京沪卫戍事宜请真如兄主持,即日照办。中应引咎自责及个人去就不成问题,早经陈明,惟两方通电时间若与实际解决相距过远,照目前形势深虞于外交、财政发生困难。”因此他主张粤方“同志即日来沪,详商一切”[14]。蒋的这一指示,实际上否认了双方协议中要求蒋先发表下野通电,再行建立统一政府的原则。蒋曾在当天日记对粤方这一前提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接粤方拟稿通电,仍以统一会议,改组统一的国民政府为条件,并多诬辱之句。当此横逆之来,既要余屈服,又要余负责,而若辈毫无负责勇气,既不顾大局,一意捣乱,而又无能力来组织政府;既不能令,又不受命,且乘此外侮之机,勾结敌国,动摇国本,能不痛心!此时只有逆来顺受,忍辱负重,以求万一之补救。”[15]尽管蒋口头上说得冠冕堂皇,一再对粤表示“个人下野更无问题”,而内心深处是不肯轻意放弃权力的。
        30日,宁、粤双方代表自香港抵广州,随即同粤方全体举行会谈,古应芬、萧佛成、邓泽如、陈济棠、李宗仁等粤方党政军领袖,因汪精卫、孙科未能坚持粤方原定的须蒋先下野,而后开和平会议的主张,因此,元老派强硬表示:下野“通电发表之前不能来沪”,“发表之期,希望在本(10)月五日”,并进一步要求:“自通告发表日至开会日至少三星期,并须十九路军全部到达京沪以后。两方所希告之十月十日四全代表大会,拟由两方亦于五日宣告展期。”[16]此时,阎锡山也致电粤方表示支持,称“现在北方发动较易”,请指示“具体办法”[17]。同时电汪精卫表示:“闻蒋复电拒下野,不知确否?弟意迁就当有界限。”[18]
        10月2日,陈铭枢密电蒋介石报告:“广州若干老同志尚持异议”,“有人欲加提困难条件,对和议施其破坏伎俩。”他还向蒋解释和议之困难,“甚至张(继)先生与君佩(李文范)同志相对下跪,乃得议定”,并恳请蒋在其下野“通电中统议产生之国民政府成立,当解除任务,即日引退一节,乞勿更改,免至和议根本动摇”[19]
        粤方此举,引起蒋介石的极大不满。蒋当日即复电拒绝,并对蔡、张、陈三人颇有责备之意,蒋致电三人表示:“中国只有一个政府,统一中国方能对外救国。故于此党国存亡之际,不得不在事理上求一圆满解决之道,特与兄等面定三个原则……舍此三者之外,而欲必有条件相要胁,则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皆不能通,无异背道而驰,殊非中正所愿闻也。兄等竟忘此三个原则及无条件三个字,而乃来此绝无磋商余地之东(一日)电,未知何意,诚令人不解……今粤中同志既不在情理与国难中求解决,又不能来此面商,则先发通电更滋纠纷,无补于事。”[20]对粤方逼迫“先发通电”一事,蒋介石斥之为“直等于儿戏”。他在日记中愤慨道:“国事危急至此,而若辈尚以敌对态度要胁不止,对国内与中央则施压迫,对倭寇则勾结迁就,是诚无人心矣。呜呼!人心已死,可叹孰甚。”[21]
        粤方得到蒋氏此电后,双方和谈几乎破裂。10月3日,原拟返京的陈铭枢得知蒋电内容,也深恐粤方“借口破坏”,再次从香港“与哲生重入广州,与汪同志密为挽救”,并电蒋解释道:“以职近日观察,钧座如通电后,汪、孙两同志必可离粤赴沪。汪、孙离粤,则中央对外对内均可绰有余裕……如通电不发,则某等必于双十节开四全大会,汪、孙两位再无术可以斡旋,形成更强【僵】之局……生死关头,系于瞬息,恳再赐察核。”[22]4日,蔡元培等人也电蒋解释道:“钧座对于培等东电似有误会。此间各同志意见颇多。所谓两方同发通电,全由汪、孙两同志苦心磋商之结果。通电一发,彼等次日即可来沪把晤。不过以通电为会晤之标纽,非作为条件也。江午钧电到后,误会者尤多。现由汪同志设法解释。结果如何,再行报告。”[23]
        面对蔡、陈等人的解释,蒋介石仍毫不妥协。而此时粤方内部开始出现较大分歧。这一分歧又被刚刚返粤的陈铭枢所洞察。10月4日,陈一天连发两密电向蒋报告观察所得:“粤中群情庞杂,老同志成见极深,某等复存心破坏,精卫、哲生暗中调协,意甚诚切。”[24]“汪先生坚决主张赴沪,下午与某等大辩论。哲生与汪意见一致,伯南(陈济棠)受激动亦甚赞成。明日他们开非常会议解决。他们即不通过,汪亦必行。枢极劝孙同行,前途可乐观。”[25]
        蒋介石得到陈的密报后,态度更加强硬。第二天蒋致电蔡元培等人,转告粤方:“对于通电原则,前电本已赞同,且甚愿早发,无所犹豫。惟当此外交紧急,存亡呼吸之际,不可一日无政府,此电文句虽发,电后仍未下野,而中外心理与事实已等于入无政府状态……通电发表之后,粤中同志尚未来到之前,中间负责无人,万一发生意外,不但无以自解,即粤中同志亦与有责。如粤中同志能早日来沪,或请精卫、哲生、襄勤、君佩诸先生来亦可。诸兄朝到沪,此电夕即发。诸兄若不能来到,此电为国家计,实不能不负责审慎。”[26]
        为了加强对粤方内部的分化,蒋介石首先将汪精卫列为主攻目标,密电陈铭枢转汪精卫,称赞:“兄排除众议,毅然来沪,共赴国难,患难乃见真友,遥闻之下,无任铭感。”[27]由于蒋的强硬立场和粤方内部不和,10月5日,非常会议被迫作出让步,决定:(一)最低限度先释放胡汉民;(二)全体联名请胡复出。汪精卫于会议席上亲笔致函胡汉民,写好后由各人连署,托陈铭枢带往南京面呈。函称:“展堂先生大鉴:蔡、张、陈三先生来,具述和平统一之必要,弟等皆同此心,惟弟等一致之要求在先生即来沪一行。如先生抵沪,此间即举出代表来沪共商统一之进行。弟等已托真如先生先回,与介石先生接洽一切。想对于此等最低限度之要求必能达到。惟盼先生俯顺弟等之意,即行来沪,以慰同志之望,而促进和平统一之进行。”[28]同时,广州国民政府也作出如下决定:“(一)由蒋决定发表下野通电日期;(二)十九路军调宁后,粤代表方北上;(三)俟在沪商有头绪,粤委始赴京。”[29]
        6日,广州“非常会议”公开发表其解决时局主张的“麻电”,强调“民主政治之先决条件,在使武力受政治之支配”,并提出四项具体办法:“(一)废除海陆空军总司令;(二)设军区,军区之划分,不必同于行政区域之划分;(三)军需之独立,革除以个人支配军队,以军队长官支配军饷之恶习;(四)国防统于中央,保安属之地方,全国军队应负此两大任务。至于政治,绝对不容干涉。”[30]至此,双方谈判暂告一段落。
        10月8日,蒋介石针对粤方态度,致电何应钦告之今后宁方所持立场:“对粤方针以无条件合作,并无所谓党政军分工之说;对日备有最后之决心,如逼不得已,惟维持革命之精神、民族之人格,以留历史之光荣。但并无联俄之策,亦决不屈服于日本武力压迫之下也。”[31]10月10日“双十节”,蒋自省道:“自十七年双十节就国府主席以来,至今正三年矣。此三年之中祸患迭起,残乱频乘,而尤以最近半年内为特甚。此皆余智力不足,用人失当,不能自拔之过也。外侮内忧、天灾人祸之来,固由余德薄之所致,而所以致余至此者,乃自名为一般老党员争权夺利,舍责避怨,宁使党国灭亡,而不顾新进后起,其意气用事,实足以灭亡而有余也。世人不察皆加罪于余一人,余亦愿任其咎,否则无人能胜此重任也。余于此惟有忍辱负重,死而后已耳。”[32]
        12日,陈铭枢由粤抵京,向蒋介石报告议和经过。蒋深知此时如再不释放胡汉民,尽管汪精卫、孙科等人愿意北上,“惟古(应芬)等以高压手段阻其行”[33],宁粤和谈很难实现。此时宁方要员也“皆主展堂日内即至沪”[34]。蒋于是被迫答应粤方条件。次日,胡汉民在陈铭枢、吴铁城陪同下先去见蒋。据陈回忆:“他们见面时,表现尚觉融洽,胡对东北问题发言甚多。当即由蒋决定推我及吴稚晖、李石曾、张静江、吴铁城等同胡一起赴沪,候晤汪、孙等人,并欢迎他们入京,开和平统一会议。14日晨,蒋又亲往胡宅拜访,下午我们陪同胡赴沪。此为胡自1928年入京后第一次离开南京。”[35]
        15日,胡汉民致电粤方报告平安,并对以往党内纠纷深刻反省道:“过去党内一部分力量属于己有,党即失去团结之本体。人每欲自私,则互相排他;排他则纠纷愈多,而各人遂忙于对人,忽于对事。而奸黠者流,乘虚以入,肆其恶行,亦遂莫由过问,驯致过则归于吾党,权则归于他人。久而久之,党不为人民所重,乃为人民所轻,积渐且为人民所忌恨矣。此其错误,皆不容吾辈各自诿卸责任,弟亦容或为过误中之一人。”但胡又不忘为自己表白,称:“然平日自检,担负既往之过误则较轻,而今日盼望吾辈纠正过去错误之心则最切。”为此,他请求粤方从速“推举代表来沪进行议和,共商大计”[36]。此前,蒋介石拜访胡汉民时,曾自谦道:“余以过去之是非曲直,皆归一人任之,并自认错误。”[37]但当蒋得知胡电内容后则慨叹道:“以粤方与展堂阻碍,内忧甚于外患,可叹。”[38]
        就在胡汉民赴沪当日,陈铭枢根据双方和议要求,下令调所属十九路军开京沪驻防[39]。粤方看到胡汉民已恢复自由,符合非常会议的最低要求,于是决定派汪精卫、孙科、伍朝枢、古应芬、李文范五人偕同蔡元培、张继赴沪。后古氏因病无法前往,粤方又加推邹鲁、陈友仁两人为代表。同行的尚有唐生智、张发奎、黄绍竑等,连同随员一百多人,于21日抵达上海。行程中还有一小插曲:船经台湾海峡时遭遇强台风,相当危险。黄绍竑曾开玩笑地对唐生智说:“孟潇,这回如果不是‘同舟共济’,就是‘同舟共葬’了……不论哪一种情况,都会对国家有益的,因为同船的好些人,都是以前内战的捣蛋鬼。”[40]
        粤方代表赴沪前,还分别致电阎锡山、冯玉祥等北方领袖,转告广州国民政府主张,并表示决定另设“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各国防分区”,“请领导北方同志一致主张”[41]。阎对“政府主张极表赞同”,立即复电表示:“自当遵嘱催促北方一致行动也。”[42]改组派还四处宣传:新政府将以“唐绍仪任国府主席,蒋任国防会主席,其他四国防分会主席以作相、宗仁、济棠、玉祥分任”[43]
        汪精卫等人抵沪后立即同胡汉民会合。当时粤方许多人都认为这回汪、胡两位领袖能真诚合作,国民党可以改变过去内部派系斗争的局势。当汪、胡二人在伍朝枢寓所见面时,汪也作出一付谦虚诚恳的样子,对胡说:“中山先生在日时,我就是小兄弟,现在经过多少离合悲欢,回想起中山先生,真是痛心!我情愿听老大哥的教训。”于是胡也就公然用老大哥的口吻说了几句批评的话[44]。事实上,粤方内部的裂痕早已显现。据蒋派往香港执行分化粤方任务的杨永泰18日报告:“汪、孙、李、伍等明晨赴沪,伪府立场全失。故和议完满与否,汪、孙绝不再作回粤想。近日汪极亲孙、尊孙。彼二人亦欲自介于胡派与中央间之调人。当前和局纵不十分迁就,亦必事成。粤方畏赤如虎,不能派兵入赣填防,惟极注意四全大会。”[45]
        同时,南京方面为显示诚意,于19日国民党中常会第一百六十五次会议上根据中常委提议:“现值国势危急,本党各同志亟须一致团结,以救国难。”决议:“一,凡本党同志自第二届第四次全体会议以后,因政治关系开除党籍者,一律恢复。俟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开会时,提请追认;二,前项恢复党籍者,即请中监会查明开具名单,以便提请四全大会追认。”[46]计恢复党籍者有:汪精卫、陈公博、李济深、李宗仁、白崇禧、冯玉祥、阎锡山、程潜、柏文蔚等三十五人。
        22日,蒋介石乘飞机自宁到沪,首先在宋子文寓所同于右任、李石曾、陈铭枢、张静江、邵力子、邵元冲等先行会谈。“对于与粤方代表接洽之标准,介石谓只要彼等对于党及政治之系统不动摇及对建国大纲不违反者,其他皆可让步”[47]。其目的就是要继续维护原有的统治体系。随后,蒋介石等人同往孙科在沪寓所和粤方代表会晤。此次蒋介石、汪精卫、胡汉民三人的会谈,是自1926年胡汉民因廖仲恺被刺案被迫离国后五年来仅有的一次会面。这短短的三小时会谈,也是他们三人毕生中的最后一次。会谈结束后,蒋借口京中有事,当日返回南京。蒋介石离沪后,双方代表继续会谈,达成两点决议:(一)外交方面“须求得一致,共赴国难”;(二)党政军方面,“由京派定代表与粤方代表先在沪详商办法,俟将草案拟定,再入京开正式会议”[48]。会谈结束后,粤方代表六人又共同联名致函蒋介石,单方面提出粤方共赴国难的七项条件:“(一)为共赴国难计,先谋外交之一致行动。(二)关于党国诸疑难问题,拟请尊处派出代表数人,在沪与弟等详细讨论解决方法。俟彼此同意,乃开正式会议,以决定实行。(三)弟等认定党国根本问题,最要在集权于党,而按照建国大纲所定程序,以完成民主政治。此点乃根本原则,尚希鉴察。(四)关于党务,拟召集一、二、三届中央委员会议,共谋解决产生健全的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务扫除过去纠纷,以确定将来基础。(五)国民政府主席,拟仿法、德总统制,以年高德劭之同志任之,现役军人不宜当选。(六)陆海空军总司令一职,拟废除之,另设军事机关,其详另定之。(七)目前在粤所拟双方通电,其用意在使从前纠纷得一结束,决非彼此抛弃责任。故会议决定以前彼此应尽之责任,应照常担负。至于此后对于党国如何服务,一听命于会议。”[49]
        这封信由蔡元培、张继二人携带入京,在23日晨召开的中常会上向蒋介石报告。粤方提出的七项条件中,前两条是蒋、汪、胡等人会谈时议定的,并没有新鲜内容。第三、四条重点在于提高党权、削弱军权,目的在于恢复党权高于军权的组织形式。第五、六、七条,明显是针对蒋介石而发,同前一天蒋在宋宅和宁方代表议定的不变更现行政府体制原则,完全违背。由总统制改为责任内阁制、废除总司令制,目的都是限制蒋垄断政权,并再次要求蒋在正式会谈前公开发表下野通电。面对粤方的七项条件,蒋在日记中愤慨道:“粤方托蔡、张携七条件来京,以为中央已无办法,故提此苛刻无理之要求。倭寇藉粤方捣乱之机,以逼迫中国;粤寇藉倭奴之力,以倒中国,而且其推出代表全为粤人,是广东毅然成一粤国与倭国攻守同盟,以攻中央形势,至此殊为我中华民族羞。对此叛逆不可再以理谕,惟有负责坚持,以报党国,岂有退步之余地乎!”[50]
        对粤方“既不敢负此军国重责,又不肯知难而退”,蒋介石深表不满[51]。第二天,蒋复函粤方代表,表示:“目前第一要义,厥在以一致对外之精神,表现之于事实,使国际观听得所转移,国民期望得所安慰,救国救党,惟此最为急务。至关于党国根本问题,如何斟酌至善,藉立此后良好之基础,而不种将来之恶因,事关内部,无不可以开诚相见,从容商谈。”蒋并正式指定李石曾、张静江、张继、蔡元培、陈铭枢五人为宁方代表,在沪同粤方代表继续讨论,希望粤方“迅与石曾诸先生商定后,即日命驾来京,共赴国难”[52]。蒋氏复函的核心内容,就是以外侮为由,要求粤方尽快来京,“共赴国难”,至于粤方所提改组现政府组织形式等条件,则表示可“从容商谈”。为此,蒋暗中“授意左右要人联名通电拥蒋”,“并暗行联汪拒胡,以延缓、分化手段应付粤方”[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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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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