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己亥杂诗·其五

《龚自珍·己亥杂诗·其五》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①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②

【注释】 ①“吟鞭”句：指作者在旅途中，一边策马行进，一边吟诗。东指，指作者当时从北京外城东面的广渠门出城离京。天涯，指远离京师。刘禹锡《和令狐相公别牡丹》诗： “春明门外即天涯。”②落红： 落花，此为诗人自比。龚自珍被迫辞官回乡，故自比为落花。更护花： 此处的花，指来年新开的花，借指一代新人。

【鉴赏】 龚自珍在北京过了十多年投闲置散的生活以后，辞官南归，一路上，他把自己的经历见闻、往事回忆、友朋赠答、政治主张等写成三百一十五首七言绝句，结构成一部大型组诗，题名 《己亥杂诗》，此为其五。

诗人抒写了被迫离开京城时的“浩荡离愁”和誓死报国的高尚情操。前两句将叙事、写景、抒情融为一体，情景交融，哀怨深沉，耐人寻味。“浩荡离愁”形象地写出了诗人“离愁” 的深广浩大。“白日斜”一语双关，不仅点明了诗人离开京城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而且暗指当时“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衰亡社会，从而烘托出更加凄冷、悲凉的氛围。为什么诗人会有如此 “浩荡” 之“离愁” 呢?下句 “吟鞭东指即天涯” 作出了较为明确的回答。自幼在北京长大，有着广博才学的诗人，一心想参予朝政，报效国家，最终却只当了个七品小官。他因大胆揭露时弊和官场腐朽，累遭权贵的排挤、陷害，于是怀着壮志难酬的满腔郁愤，“吟鞭东指”，辞官回乡。“即天涯”一语道出了诗人报国无门、万般无奈的强烈失落情绪。然而可喜的是，诗人并没坠入消沉绝望之中，转而以浪漫主义笔调，以花喻人，通过 “落红”、“化作春泥更护花” 的比喻，表达了辞官后仍要为社会尽力，不惜牺牲自己来培养一代新人的高尚情操。诗人以 “落红”喻己，十分贴切。暮春时节，那随风飘零的落花，正是诗人处境的写照，且与诗人当时的心境相吻合。以之为喻，表达出诗人满腔的爱国激情，给人以哲理的思考，增强了全诗的艺术感染力。可以说，这正是该诗的美学价值所在。

文章作者：严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