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为韩南涧尚书寿)
为韩南涧尚书寿,甲辰岁①
渡江天马南来②,几人真是经纶手③?长安父 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④。夷甫诸人,神州沉 陆,几曾回首⑤!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 公知否?
况有文章山斗⑥,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 地⑦,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⑧风烟,平泉⑨ 草木,东山歌酒⑩。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 先生寿。
【注释】
①韩南涧:韩元吉字无咎,号南涧,官至 吏部尚书。甲辰岁,宋孝宗淳熙十一年 (1184)。
②渡江句:《晋书·元帝纪》:“太安之际, 童谣曰:‘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晋 朝皇帝姓司马,故云。)及永嘉中……王室 沦覆,帝与西阳、汝南、南顿、彭城五王 获济,而帝竟登大位焉。”这里借指宋室南 渡。
③经纶手:治理国家的能手。
④长安三句:《世说新语·言语》:“过江诸 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藉卉饮宴。周 侯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 异!’皆相视流泪。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 ‘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 对!’”
⑤夷甫三句:《世说新语·轻诋》载桓温语: “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 得不任其责。”王衍,字夷甫,晋代清谈家。
⑥文章山斗:《新唐书·韩愈传》:“自愈没, 其言大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此处把 韩元吉的文章比韩愈。
⑦堕地:诞生,出生。
⑧绿野:唐朝宰相裴度的别墅绿野堂,地 址在洛阳午桥。
⑨平泉:唐朝宰相李德裕的别墅平泉庄, 地址在洛阳郊外三十里处。
⑩东山歌酒:《晋书·谢安传》:“谢安居会 稽,虽放情丘壑,然每游赏,必以妓女从。”
【评点】
黄蓼园《蓼园词选》:幼安助耿京起义,克复东平, 由山东简道赴行在奏事,忠义之气根于肺腑。见南涧而 劝以功名,亦犹寿史致道之意也。《草堂诗余》载《指迷》 云:“寿词尽言富贵,则尘俗,尽言功名,则谀佞;尽言 神仙,则迁诞;言功名而慨叹写之,寿词中合踞上座。” 此犹刻舟求剑之说也。幼安忠义之气,由山东简道归来, 见有同心者,即鼓其义勇,辞似颂美,实句句是规励,岂 可以寻常寿词例之?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 是以论其世。不能知人论世,又岂能以论文?
沈祥龙《论词随笔》:词贵愈转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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