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迟 题吴梦窗《霜花腴词集》》·周密

周密

老来欢意少。锦鲸仙去，紫箫声杳。怕展《金奁》，依旧故人怀抱。犹想乌丝醉墨，惊俊语、香红围绕。闲自笑。与君共是，承平年少。雨窗短梦难凭。是几番宫商，几番吟啸。泪眼东风，回首四桥烟草。载酒倦游甚处，已换却、花间啼鸟。春恨悄，天涯暮云残照。

《霜化腴》是吴文英泛舟石湖之自度曲，很为时人所推重。周密这首词作于梦窗身后，其时宋室已经覆亡了。篇中追念承平华年之游欢，流露社稷沉沦之哀感，声情凄婉，荡气回肠。“锦鲸”指代久已凋零之故旧。紫箫则代称早经消歇的歌舞管弦。“仙去”、“声杳”给人以茫然之感。《金奁集》乃宋人所编词集，收温庭筠、韦庄、欧阳炯、张泌四家之词，这里借指梦窗词集。“乌丝醉墨，惊俊语、香红围绕”11字，写尽风流才子狂吟醉草、偕妓欢游的豪兴。过片，文情陡转，复写悲绪。“雨窗短梦”，叹交谊苦短。“是几番宫商，几番吟啸”，重写一笔，恋之于故人、旧游，心情沉痛。“泪眼东风”五句前三句正写，后二句反写，道物是人非之意，沉哀入骨，四桥盖泛指西湖之苏堤。卒章以景结情： “天涯暮云残照”，形象鲜明，情感强烈，抱故人之思，亦怀故国之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