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开荒划世界^②,奇山驱出中原外^③。
        听它豪距蛮徼中^④,负地掀天逞雄怪^⑤。
        高黎贡山潞江畔^⑥,万仞孱颜插穹汉^⑦。
        我行起趁鸡初鸣,行至日午山未半。
        回视飞鸟但见背,俯瞰群峰已在骭^⑧。
        雪经烈日晒不消,瀑作怒雷吼不断。
        每上一层冷一层,夹衣旋把重裘换^⑨。
        无端岚气蒸蕴隆^⑩,幻出白雾粥面浓⁽¹¹⁾。
        手伸十指看不见,何许厚翳将眼封⁽¹²⁾。
        少焉罡风来一扫⁽¹³⁾,了了仍露青芙蓉⁽¹⁴⁾。
        五十三参更难上⁽¹⁵⁾,线路盘旋蹑榛莽⁽¹⁶⁾。
        面真对壁何所参⁽¹⁷⁾,头恐触天不敢仰。
        危崖石裂藤络罅⁽¹⁸⁾,老树皮皴虎磨痒⁽¹⁹⁾。
        有时栖鹘戛长啸⁽²⁰⁾,是处啼猿发哀响。
        自非人马结队行,贲育亦怯独来往⁽²¹⁾。
        何哉设险有此形,得非天以限边庭⁽²²⁾。
        岂知气运有开辟⁽²³⁾,形胜不得相关扃⁽²⁴⁾。
        至今渐成康庄坦⁽²⁵⁾,早有结屋层椒青⁽²⁶⁾。
        层椒青青日西下,借问下山尚三舍⁽²⁷⁾。
        解鞍且就茅店眠,惊看繁星比瓜大。

        ①此诗记述作者翻越高黎贡山的见闻感受。描绘细致形象,真切感人,读 之如临其境。②巨灵: 神话中劈开华山的河神。此指开天劈地的天神。开 荒: 指开创天地。③奇山: 指高黎贡山. ④听它: 任它。豪距: 犹雄立。 距: 雄鸡脚后突出象脚趾的部分。蛮: 古代指南方少数民族。徼(jiào): 边 疆。⑤负地掀天: 冲天立地。⑥潞江: 即怒江。⑦孱颜: 形容山势高峻。 穹汉: 高空。⑧骭(gàn): 小腿。在骭: 即在脚下的意思。⑨旋: 不久。重 裘: 厚厚的皮衣。⑩无端: 没有尽头。岚气: 山林中的雾气。蕴隆: 热气 薰蒸。蕴,闷热; 隆,盛。(11)粥面: 浓茶或醇酒表皮所呈稀粥之状。此借 用形容雾气浓厚。(12)何许: 何处,什么地方。翳(yì): 云翳。(13)少焉: 不 大一会儿。罡(gāng)风: 道家语。高空的风。(14)了了: 清清楚楚。芙蓉: 荷花。比喻青翠的峰峦。(15)五十三参: 山上地点名称。(16)榛莽: 芜杂丛 生的草木。(17)面真: 面对真人。真人,道教称修炼成仙的人。对壁: 即面 壁。佛教语,指面对墙壁、精神贯注、默坐静修,是佛教徒领会佛教教义 的一种方法。参: 即参禅。佛教语,谓玄思冥想,探究佛理。这句说,登 上山顶,好像到了神仙境地;面壁而坐,自己也不知想些什么。(18)络罅 (xià): 缠绕在裂缝间。皴(cūn): 裂开。这句说,老虎在树上磨痒把树皮 都磨裂了。(20)鹘(hú): 一种山鹰。戛(jiá): 戛戛,形容鹘叫声。(21)贲育: 古代勇士孟贲和夏育。据传孟贲能“生拔牛角”,夏育能“生拔牛尾”。(22)得 非: 大概是。限边庭: 边疆界限。(23)气运: 气数、命运。此实际是指不可 抗拒的客观规律。开辟: 指开辟边疆。(24)关扃(jiōng): 关闭。扃,门闩。 (25)康庄坦: 通行无阻的坦途。(26)结屋: 犹盖屋。层椒: 重叠的山峦。椒 山巅。(27)三舍: 90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