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诸峰遥相从,连绵峄属无罅缝^②。
        山腰白云出衣带^③,云生叠叠山重重。
        峰内有峰类皴染^④,须臾蓊合仍混同^⑤。
        曾云聚族雨冲溜^⑥,溪山无水齐溟濛^⑦。
        是时水势犹未雄^⑧,江河欲决翻坌壅^⑨。
        良久雨足水积厚,瀑布倒写天都峰^⑩。
        初疑渴龙始喷薄⁽¹¹⁾, 抉石投奅声䃔䃧⁽¹²⁾。
        复疑水激龙拗怒⁽¹³⁾,捽尾下拔百丈洪⁽¹⁴⁾。
        更疑群龙互转斗,移山排谷轰圆穹⁽¹⁵⁾。
        人言水借风力横,那知水急翻生风。
        激雷狂电何处起? 发作亦在风水中。
        波浪喧豗草木亚⁽¹⁶⁾,搜搅轩簸心忡忡⁽¹⁷⁾。
        潭中老龙又惊寤⁽¹⁸⁾,缘浪喷涌轩窗东。
        山根飒拉地轴震⁽¹⁹⁾,旋恐黄海浮虚空⁽²⁰⁾。
        亭午雨止云戎戎⁽²¹⁾,千条白练回冲融⁽²²⁾。
        凭阑心顷舒撞舂⁽²³⁾,坐听涛濑看奔冲⁽²⁴⁾。
        愕眙莫讶诗思穷⁽²⁵⁾,老夫三日犹耳聋。

        ①在黄山的瀑布中,唯有天都峰瀑布大雨之后才可见到,晴日则无。这首 诗叙述了天都峰瀑布形成的全部过程和其壮观的景致,尤其是描写大雨倾 盆而至、瀑布骤起的场面,令人惊心动魄。②峄(yì)属: 山峰互相连接。罅 (xià)缝: 裂缝。③衣带: 指瀑布。④皴(cūn)染: 国画的一种绘法。先勾成 山石树木轮廓,用侧笔蘸水墨染擦,以显脉络纹理及凹凸向背。⑤须臾:很 短的时间。蓊(wěng)合: 汇合。⑥曾: 通“层”。聚族: 聚集。决溜: 水泄 如决堤。⑦溟濛: 模糊不清。⑧雄: 大。⑨翻:同“反”。坌壅(bēn yōng): 聚积堵塞。⑩写: 同“泻”。(11)喷薄: 涌出。(12)抉石投奅:投掷石块。奅 (pào): 炮石、 大石头。 䃔䃧(hóng lóng): 石落声。(13)拗(yù)怒: 抑制愤 怒。(14)捽(zuó): 拔。(15)圆穹。天空。(16)喧豗(huī): 轰闹声。亚: 通“压”。 低垂的样子。(17)搜搅轩簸: 形容龙搅动潭水的各种情态。搜搅: 搅乱。轩 簸: 高举摇动。忡忡(chōng chōng): 忧虑不安。(18)寤(wù): 醒。轩窗东: 窗子东西。(19)飒拉: 撕裂声。地轴:传说中支撑大地的轴心。晋·张华《博 物志》:“地有三千六百轴,互相牵制。”(20)担心洪水漫天。(21)亭午:中午。戎 戎。浓厚貌。(22)冲融: 到处都是的样子。(23)凭阑: 靠着栏杆。舒撞春: 舒 缓因紧张而剧裂跳动(的心胸)。(24)涛濑(lài): 湍急的水浪冲激着岩石。(25) 愕眙(chì): 惊奇地注视。诗思: 作诗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