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庾幕诸公游灵岩^①

        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②! 幻苍崖云树,名娃金屋^③,残霸宫城^④。箭径酸风射眼^⑤,腻水染花腥^⑥。时靸双鸳响^⑦,廊叶秋声^⑧。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⑨。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⑩。水涵空⁽¹¹⁾,栏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连呼酒,上琴台去⁽¹²⁾,秋与云平⁽¹³⁾。
        
        ①庾幕: 即仓台幕府。庾,《说文》云“水漕仓也。”段注云:“谓水转谷至而仓 之也。”宋时转运使正司其事。故庾幕即指转运使的僚属。此处指苏州仓台 幕府,吴文英时为幕僚。此词通过怀古以抒发兴亡沧桑之感,寓有深切的 伤时之意。②此句从“灵岩”二字生发想象,谓灵岩是天上的星辰坠落而成 的山。③名娃: 指西施。这句指吴王夫差为西施筑馆娃宫事。④残霸: 吴 王夫差先后破越败齐,国势强大,曾一度和晋国争霸中原,后为越国所败, 身亡国灭,霸业凋零,故云。⑤箭径: 即采香径。范成大《吴郡志》云:“采 香径在香山之傍,小溪也。吴王种香于香山,使美人泛舟于溪以采香。今 自灵岩望之,一水直如矢,故俗又名箭径。”酸风:冷风。李贺《金铜仙人辞 汉歌》:“东关酸风射眸子。”⑥花腥: 谓花朵也染上脂粉水的香味。宋人《古 今词话》:“吴宫香水溪,俗云西施浴处,人呼脂粉塘。吴王宫人濯妆于此。溪 上源至今犹香。”⑦靸(sǎ): 拖鞋。此作动词用。双鸳: 鸳鸯履,指女鞋。 ⑧廊: 指响屧廊。《吴郡志》:“响屧廊在灵岩山寺。相传吴王令西施辈步屧 (木底鞋),廊虚而响,故名。”这两句是说:当时走廊中不断回响着宫女的脚 步声,如今只有秋风吹打落叶的声音。⑨这三句说,吴王夫差终日寻欢作 乐,终至亡国 只有范蠡清醒,扁舟五湖,所以能够全身。⑩这句说,山 色青青,无奈自己头发花白了。(11)水涵空: 远水连空。苏轼《更漏子》词: “水涵空,山照市。”(12)琴台: 在灵岩山西北绝顶,春秋时吴国的遗迹。(13) 秋与云平: 谓满天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