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诗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出处】唐.陈陶《陇西行四首(其二)》
【意思】可怜那些将士已变成无定 河边的尸骨,而家中的妻子还在梦想着 与他们早日团聚呢。无定河:源出今内 蒙古自治区,经陕西入黄河,因急流挟 沙,深浅不定,故名。春闺:指女子的 卧室。
【提示】无定河,黄河中游的支流,在今陕西北部。两句 的意思是: 可怜战死的将士们早已成了无定河边的白骨,可 他们的妻子依然常常梦见他们,以为自己的丈夫还健康地活 着。诗句所写,一边是现实,一边是梦境,包含着极其深沉 的感慨,凝聚着诗人对战死者及其家属的深切同情,反映了 唐代长期边塞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
【鉴赏】 无定河: 这里指现今在陕北米脂、绥德境内的无定河。语译这两句诗是: 最令人感到伤心可怜的,便是那无定河边,散落一地的枯骨,那枯骨的主人,正是他家春闺中的妻子夜夜思念的梦中人啊! 军人远征塞外,许多战死的人早已化为枯骨,但家里的妻子却无从知晓,仍旧日夜梦想着丈夫能够早日归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两句诗,虽未明白描写战争的残酷悲惨,但白骨化入春梦的凄凉情景,却更能使人联想到战争的残酷无情!
【用法例释】
一、用以形容征战的将 士或背井离乡的人在外遭遇悲惨甚至 已经死去,其家人全然不知,还在一直 思念着他们。[例1]“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被冤里冤枉地 牺牲了的士兵,死而有知,也要对他们 的军阀发生怨愤的控诉吧? (柯灵《回 到莽原》)[例2]这些前代的中国人,当 他们去国之际,多少人怀着金色的梦 想,多少人和亲人作过深情的话别,在 他们和家人音讯断绝的时候,真是“可 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秦 牧《中国人的足迹》)
二、用以比喻被一 些人轻视、鄙弃的人或事物却是另一 些人所珍视、挂念的。[例]初投稿者 的心情我是很理解的:一稿寄出,终日 翘首,有片言只语回音也要看了又看, 珍贵之至,如命运是“可怜无定河边 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被一翻而弃, 是多么两情背反! (王天群《“圈圈” 与“同心圆”》)
【全诗】
《陇西行四首(其二)》
.[唐].陈陶.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注释1】
1.陇西行:乐府古题,又名《步出夏门行》,属相和歌辞之瑟调曲。本写“妇有容色,能应门承宾”,自梁简文帝开始,始开“辛苦征战,佳人怨思”之主题。遂相沿成习。
2.匈奴:秦汉时代雄踞于我国北方之少数民族,秦前亦称鬼方、猃狁、山戎等。这里泛指唐代侵扰北方边地之少数民族。貂锦:貂裘锦衣之简称。汉代羽林军(皇帝禁军)之装束。这里泛指装备优良的精锐部队。
3.无定河:源于今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流经陕西榆林、米脂诸县,至清涧县入黄河。因急流挟沙,深浅无定,故名。春闺:春日之闺阁,代指闺中女性。
【注释2】
〔1〕《陇西行》是乐府旧题,多咏边塞生活。陈陶用旧题作新辞。他的《陇西行》是组诗,共四首,这是第二首。陇西,指今甘肃、宁夏陇山以西地区。作者以汉代李陵伐匈奴全军覆没的事实为题材,表现了反战思想。陈陶(公元约812~885),字嵩伯,鄱阳(今江西波阳)人,一作岭南(今广东)人。大中年间曾游学长安,后隐居南昌西山。有《陈嵩伯诗集》一卷。
〔2〕“誓扫”二句:二句本司马迁《报任安书》说李陵“常思奋不顾身,以循国家之急。”“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貂锦,貂裘锦衣的省写,是汉代羽林军的服装,这里借指精锐部队。
〔3〕无定河:黄河中游支流(在今陕西北部),急流挟沙,时深时浅,故名。
这首诗通过古代一次著名战役的悲惨结果,反映了战争对人民造成的苦难和不幸:那些已变成白骨的捐躯者,还是年轻妇女梦中的亲人。五千人战死,又造成多少寡妇呢。后两句警奇而生动的形象,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历代传诵,后人还以《春闺梦》为题,铺展为反战的戏曲。
【解题】
陈陶《陇西行》共四首,这是其中第二首。这是一首边塞诗,反映了唐朝长期的边塞战争给人们带来极大的痛苦,流露出对战争的厌恶和憎恨。
此诗作年不详,约作于宣宗大中年间,时陈陶正游学长安。陇西行:乐府旧题,属《相和歌·瑟调曲》。前人之作多言征战艰苦,闺中怨思。陇西:指今甘肃、宁夏交界处陇坻(陇山)之西。诗中前二句写战士奋勇杀敌,牺牲惨重,后二句转出正意,征夫已成枯骨,闺中尚思亲人,对比强烈,为后人所激赏。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赞此诗云:“用意工妙至此,可谓绝唱矣。”
【鉴赏】
这是一首传诵得非常广泛和长远的诗,甚至有作家据以构成小说、戏剧。统治阶级往往利用人民对民族和祖国的热爱,来进行满足自己的私欲的不义战争。诗篇的起句便把捉住了这一点。次句写牺牲的惨重。貂冠锦衣,非一般士兵所能穿戴。冠貂衣锦的人都死了5000之多,战斗之激烈,伤亡之众多,就可想而知了。第三四两句则更进一步通过具体的形象对比,写出战争所加于人民的痛苦。
作者没有用议论来谴责他所厌恶的统治阶级诱使人民去进行“誓扫匈奴”的战争,而只用“无定河边骨”和“春闺梦里人”作一强烈的对比(无定河是由今内蒙古自治区流入陕西省北部的一条河流),让读者在自己的脑海里构成一幅幅生动的图景,从而自然得到应有的结论。我们不妨试用几个电影镜头来证明它的可见性:在一间清冷的闺房里。案头燃着一枝蜡烛。烛,残了,烛泪堆在盘上。烛旁供着一瓶桃花。花,谢了,花瓣落在案上。一个少妇斜倚在床上,半掩着帷帐,先是对着残烛、残花凝思,后来,渐渐地入睡了。一个年轻英俊、全副戎装的战士走了进来。她先是疑惑、惊诧,待到认清楚了,就不胜欣喜地迎了上去。但战士的形象却渐渐地淡了。接着,在她眼中出现的是河边杳无人迹的广漠的战场和一堆堆的白骨。观众看到这里,能不同情这位少妇和她丈夫的遭遇吗?在可怜的无定河边骨与同样可怜的春闺梦里人这两个具体形象之间,诗人用“犹是”两字把它们串联了起来,显示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深化了所要表达的主题,有画龙点睛之妙。王世贞《艺苑卮言》评此诗,认为后两句“用意工妙”,而可惜其前两句“筋骨毕露”。沈德潜《唐诗别裁》评云: “作苦语无过此者。然使王之涣、王昌龄为之,更有余蕴。此时代使然,作者亦不知其然而然也。”王氏之评,指出此诗缺点在于前两句过于直率;沈氏之评,则指出这也正是晚唐风格的区别所在,都值得我们体会。
写家人不知出征亲人的存亡,思念之情,形于梦寐,在古人作品中也有过。如李华《吊古战场文》中有云: “其存其殁,家莫闻知。人或有言,相信相疑。睊睊心目,梦寐见之。”也写得情致宛转,意思沉痛。但与此诗比较,则不独不如其精炼,而且李文在梦见征夫之前,已对其存殁将信将疑,而陈诗则深信其仍然活着,毫不疑其已经死去,意更深挚,情更悲惨。
【赏析】
诗一开头,显示了唐军的英勇气概,他们一个个决心杀敌,拼死战斗,奋不顾身;第二句展示了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全部丧身于胡尘的惊心动魄的场面。前两句写战事的惨烈、将士的奋勇。此处以“貂锦”做成的华贵军服代指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誓扫”句以士气之盛反映出战争的正义性质,“五千”句从牺牲之大暗示获胜之艰。后两句把镜头从战斗的前线转移到了后方,从沙场转移到了春闺,把前线战场上的惨重牺牲与后方春闺里绵绵情思编织到一起,谱写出一曲悲歌。前方的战士已丧生胡尘,早已变成了无定河边的白骨,但后方妻子却不知真情,仍在苦苦盼望他早日归来,春闺思妇常常梦见丈夫平安返回家园。本来灾难早已降临,但少妇仍热烈地期盼着,还在不断编织美梦。诗人作为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既要站在国家民族大义的一边,支持正义战争,激发爱国牺牲精神,又要站在身受战争之害的军民一边,毫不讳言战争所造成的家破人亡的惨痛悲剧。这首诗正是对后者所作的出色表现才得以千古流传。“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一对比强烈的对仗句,从生与死、真与幻、愿望与现实的截然相悖撞击出的悲剧之声,世世代代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作者小传】
陈陶(803? —879?),字嵩伯,长江以北人。举进士不第。文宗大和初南游江南、岭南,作诗投献赵棨、桂仲武、罗让、周墀、韦廑等方伯连帅。约大中三年(849)隐居洪州(今江西南昌)西山,与蔡京、贯休过从,令山童卖柑以为山赀,日以读书种兰吟诗饮酒为事。卒,方干、曹松、杜荀鹤均有诗哭之。其诗工乐府。后人辑有《陈嵩伯诗集》一卷。其事迹常与南唐另一陈陶相混,多将二人混为一人,其集中亦混入南唐陈陶及他人作品。今人陶敏有《陈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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