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澳門廟宇

        祇有二十四平方公里的澳門地區,擁有二十餘座教堂和近四十座古廟,東西方文明在這裏和諧共存,互相輝映,體現了本地區別樹一幟的文化特色。
        

蓮峰廟

        蓮峰廟,是澳門三大古廟之一。初建於明代萬曆年間(公元一五七三至一六一五),由雲遊僧棲壑創立,當時祇祀奉天妃,今廟記存萬曆壬寅年(一六○二)古匾“中外流恩”一幀,由“創建值事崔吟翰敬奉”,這一幀珍罕的明代古物懸掛廟內已有近四百年的歷史。
        蓮峰廟與媽閣廟、普濟禪院(慣稱觀音堂)並稱澳門三大古廟,以建築規模計,為全澳之冠,其建築藝術之高超,與普濟禪院之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乾隆年間先後擔任澳門海防同知的印光任、張汝霖合著的澳門方誌《澳門記畧》對蓮峰廟有所紀述:“澳門對峙於海南北,莖以一沙堤亘其間,徑十里,廣五六丈,莖盡處有山拔起,跗萼連蜷,曰蓮花山,莖從山而名也……出閘經蓮花山,下有天妃廟。”此“天妃廟”即蓮峰廟。
        由於蓮峰廟建在獨特的位置,處於與大陸連接的必經之路,清代嘉慶年間,經香山縣政府撥款擴建重修,撥出土地作為廟宇償產,蓮峰廟遂成為各官員臨抵澳門駐節辦公之處,該廟也就成為全澳唯一一所官廟。
        在蓮峰廟現存的多幀古碑中,均可反映其官廟身份。
        如立於雍正元年(一七二三)本地最古老的廟宇碑記《蓮峰山慈護宮序》中,即誌述了廣州督糧分府兼攝香山縣事李大享、香山協左營關閘汛總司劉發等人捐資興修蓮峰廟之事。
        又存於廟中的嘉慶二十三年(一八一八)一方官碑中提及:“澳門外關內蓮峰廟係闔澳奉祀香火,又為各大憲按臨駐節公所”,故撥出土地予廟宇作出租之用,幫補經費。
        再香山縣左堂張裕立於三街會館(今關帝廟)內的一方道光二十三年(一八四三)官碑亦有類似記載,重申“蓮峰廟為闔澳香火,旁連客廳,以備各大憲遙臨駐節之區”,故官員曾撥出沙岡(今連勝街)及關前(今關前街一帶)土地作該廟產業收租,幫補經營,禁止租賃者霸佔土地及拒納租金。
        近代的澳門,在中外交往史上據有重要地位。蓮峰廟擁有官廟身份,故而在中外交往中,擔當了不可忽畧的角色。
        道光十九年七月廿六日(一八三九年九月三日),欽差大臣林則徐入澳巡視,抵澳後即在蓮峰廟內舉辦公事,召見夷目。他在日記及奏折中均提及在廟中的活動。
        其日記寫道:“過望廈村,有廟曰新廟(即蓮峰廟),祀關聖,先詣神前行香。在中傳見夷目,與之語,使通事傳諭,即頒賞夷官色綾、摺扇、茶葉、冰糖四物,夷兵牛、羊、酒、麪並洋銀四百枚。”给子道光皇帝的奏折中亦提到是次召見:“夷目����嗎哋唦稟謁,命之進見,該夷免冠曲身,意甚恭謹。臣等宣佈恩威,申明禁令,論以安份守法……”
        五年以後即道光廿四年(一八四四)夏天,另一位飲差大臣耆英兩次臨澳,主持中國近代第二、第三個不平等條约“中美望廈條約”及“中法黃埔條約”談判。耆英居住之處即為蓮峰廟客堂内。
        耆英居住在蓮峰廟的記載,存於葡文檔案中。
        《葡萄牙在華外交政策·一八四一至一八五四》一書,對此有詳細紀述: 六月中旬,葡國欽差大臣吐唎喴啦邊哆(Silveira Pinto)帶著秘書、副官、“特茹號”船長、各炮台司令、議事亭理事官乘坐二十三座大轎前去拜會耆英:“待我進入蓮峰廟時,才奏起國歌,我一走近,頓時禮樂齊鳴。這是華人的歡迎儀式。我們的軍樂隊也奏響《女王頌》,華人士兵持槍佩械……” (六十三頁)
        澳門廟宇的價值,並不僅僅在於其信仰或宗教性質,其在中外交往上的角色,具有不可忽畧的價值。
        

媽閣廟和普濟禪院

        澳門除蓮峰廟外,媽閣廟亦是一座具代表性的重要廟宇。
        這一座起源於澳門開埠以前的廟宇,存有本地最早的石刻之一。在廟宇山門後的詹頊亭內神龕上方石橫樑刻有: “欽差總督廣東珠池市舶稅務兼管鹽法太監李鳳建”,在另一橫樑則刻有“國朝祀典”字樣。
        此字對研究媽閣廟的起源及沿革,有重要價值。
        從《明實錄》的“神宗實錄”卷中,可知李鳳是在萬曆二十七年(一五九九)二月,“以千戶陳保奏,遣內官李鳳開採雷州等處珠池,兼徵市舶司稅課”而抵粵的。李鳳在粵為官時間頗長,貪贓枉法,惡貫滿盈,詹頊亭與李鳳的關係,仍有待發掘更多的史料探究。
        媽閣廟是本地首座廟宇,起源遠較蓮峰廟為早,故而在西方人所寫的東方聞見錄中常有紀述。
        曾經為中西文化交流作出過重大貢獻的傳教士利瑪竇是於一五八二年抵達澳門的。一五八九年從肇慶遷韶州,一五九三年離開廣東北上。他在《利瑪竇中國札記》 (中華書局,一九八三年版)書中是這樣紀述早期媽閣廟的: “那裏有一尊叫做阿媽(AMa)的偶像。今天還可以看見它,而這個地方就叫做澳門,在阿媽灣內。與其說它是個半島,還不如說它是塊突出的岩石,但它很快不僅有葡萄牙人居住,而且還有來自附近海岸的各種人聚集。” (一四○頁)利瑪竇的紀述,是迄今為止已發現的關於媽閣廟的最早記錄之一。
        除利瑪竇對之作過紀述外,一系列早期來華的西方畫家,亦屢次將媽閣廟入畫;而且,媽閣廟還被法國攝影師拍入鏡頭,成為照相術發明後最早入鏡的三個中國場景之一。
        媽閣廟座落在半島西端,背山面海,包括大殿、弘仁殿、觀音閣等建築物,分佈山間,曲徑旁道,花木雜錯,岩石縱橫,風景幽雅。該廟又稱媽祖廟,供奉女神天后,是航海的保護神,漁民多信奉。每年農曆三月廿三誕期,香火鼎盛,並演出神功戲。廟內文物古蹟,頗堪觀賞,廟前一對石獅子,雕工精美,相傳是300年前清人的傑作,進門右邊,有一塊“洋船石”,上刻有 “大眼鷄”的古代海船圖,石刻歷史距今400年了,山間滿佈摩崖石刻,是幾百年來畫家、詩人、名士到來遊覽的題辭刻石。
        普濟禪院俗稱觀音堂,已有370多年歷史,其間曾經重修十多次,至今仍能保持莊嚴外觀。廟地廣闊,除寬敞的前、後院外,主體建築殿宇,橫連三座,每座三進,各有旁門互通,氣勢雄偉。廟內藏品引人注目,如觀音殿之十八羅漢像,形態各異,塑工精致,燭台香案,鐘鼓寶鼎之屬,也深具歷史性。藏經閣貯存不少經卷、字畫,均屬有價值的文物。廟後花園有一株生態奇特的連理樹,四幹併連,形狀似鹿,惜近年萎蔫。該廟馳名,更因百多年前中美第一個不平等條約的“望廈條約”在園內簽訂,而簽訂的石檯石櫈迄今仍然保存,令人重溫這段沉痛歷史。
        

多元一體的神靈崇拜

        澳門現存大小廟宇近四十所,其宗教色彩並不十分濃烈,更大程度上來說,屬於郊廟體系。
        以現存被稱作“禪院”的古老佛寺為例,在內裏,偶像往往並不祇是清一色的佛像。
        比如蓮峰禪院(即蓮峰廟),廟內除奉佛教的觀音菩薩、地藏菩薩、韋馱天王外,還有屬於道教範圍的天后和關帝,更有民間的俗神土地公公、門官、貴人祿馬、金花娘娘、痘母元君,甚至中國的遠古之神神農大帝、蒼頡、沮誦等。澳門廟宇往往是集佛道俗神於一身的。
        又比如普濟禪院,除奉三世佛、觀音菩薩,地藏菩薩、彌勒佛、十八羅漢、韋馱、十殿閻王外,還祀天后、關帝。在廟宇後山,更有一尊在典籍上難以考究的民間稱“瘦骨仙”的俗神。
        而澳門廟宇內的信衆行為亦別具一格,既有佛教式的拈香誦經,復有道教或民間祭祀形式的備三牲、焚紙燭。尤其是後者,比例大大超過前者。
        “中國古樂府中有郊廟歌,是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神祇和祖先所用的樂章。實際上,早在遠古時期,民間就廣泛存在著對天地神鬼和人的各種祭祀活動。以後,隨著歷史的發展,隨著宗教的出現和各地習俗的不同,祭祀天地神鬼和教祖教宗的活動,便呈現出多元化發展的面貌;對人的祭祀,則由氏族,家庭祭祖逐漸發展為以紀念中華民族傑出人物為主的廣泛社會活動;經久不衰,綿延至今。所謂郊廟文化,即一切與祭祀有關的文化。它反映出精神信仰。”“祭祀、禮拜、瞻仰、紀念的場所作為郊廟文化的物質化表現,較為集中地體現在有關寺院、道觀、祠堂、故居、摩崖、石窟、祭坊和陵與墓。”(《中國的佛寺》天津人民出版社,第二頁。)澳門的廟宇體系,正具上述特色。
        澳門現存的近四十所廟宇,是自明代中葉以來日積月纍而成的體系,其數量從未減少過;從明代迄今的文物,依然完好地保存著。
        澳門郊廟體系,主要源自嶺南與中原,尤其受中原影響較大。
        《佛山忠義鄉誌》稱:“越人尚鬼” 。這種遺風,在澳門有很深的影響。
        澳門廟宇祀奉的神祇主要有兩大來源,一是來自中原的佛、道、遠古之神,二為來自嶺南的民間俗神。
        澳門隨處可見的金花崇拜即源自嶺南。金花娘娘的崇拜始自廣州。相傳這一位被視為兒童保護神的女性,不但可保胎兒順產,更可佑護兒童平安成長。晚清廣州河南的金花廟香火極為鼎盛,祀奉的金花娘娘神像多達八十餘尊;引起民俗學家,歷史學家顧頡剛等人的興趣,並專程到此作研究。
        目前,澳門祀奉金花娘娘廟宇超過十家,有蓮峰廟、包公廟、醫靈廟、呂祖仙院、蓮溪廟、觀音古廟、雀仔園福德祠、路環金花廟(又名三聖廟)等。其中,以蓮溪廟、包公廟的規模最大。
        在蓮溪廟及包公廟內的金花殿,各自祀奉了十五尊金花娘娘偶像;這些偶像,各有特點,或抱嬰或搖扇或哺乳,顯示了世俗的特色。其規模雖不及廣州河南的金花廟,但澳門的金花崇拜,卻很好地保留了這種民俗。
        路環譚公廟與九澳三聖灘中的三聖廟祀奉的水神譚公仙佛,俱是源自粵東惠州九龍山的民間崇拜;大三巴女媧廟內祀奉的悅城龍母,是源自粵西德慶縣的對珠江三角洲地區有廣泛影響的龍母廟中主神悅城龍母。
        澳門部份廟宇祀奉的偶像來自嶺南,顯示嶺南文化對澳門地區的深厚影響。而澳門地處嶺表,大部份居民為粵籍人士,嶺南信仰的影響,是佔有天時地利人和之便的。
        澳門廟宇的特色雖然深受嶺南民俗的影響,但是其根源卻是來自中原。
        中原文化體系根深蒂固,源遠流長,在澳門的廟宇體系中,可見其深刻而壯闊的影響。
        澳門的民間崇拜體系,主流亦傳承自中原。我們看一看在澳門信眾數量龐大的偶像觀音、天后、關帝、北帝、佛祖、土神、太歲、呂祖等,莫不傳承自中原地區。同時,中原地區的遠古之神如女媧、炎帝、沮誦、蒼頡、醫靈、地母和民間俗神財帛星君、華光、魯班先師等等,亦對澳門華人的信仰有著深刻的影響。直至如今,每逢佛誕、觀音誕或相應的神誕,各廟宇尤其是大型寺廟,無不信眾盈門。雖然說,現代社會廟宇中的各種信眾未有大增,卻亦未出現大減,依然比較穩定;從中,我們或可窺視傳統崇拜文化在澳門的穩固基礎。
        澳門城市起源自明代,逾半數以上廟宇始建於清代。中原及嶺南信仰、崇拜的流入以至生根興盛,和明清政府著意推廣、以行政手段提倡、敕封有助於道德教化的偶像在民間風行、或多或少都有所關連。莫論如何,澳門民間信仰、崇拜體系的現狀,讓我們可見它與中原、嶺南文化血脈相連、相互傳承的關係。
        

澳門廟宇藝術

        “寺廟藝術一方面為膜拜活動布置一個跟日常環境不同的充滿各種象徵、充滿各種超自然物象的特殊環境;另一方面又以具有審美效果的一整套藝術形象和藝術手段加入膜拜儀式,以使頂禮膜拜的芸芸眾生接受宗教形象、神話和觀念,保持深厚的宗教感情和宗教感受。”(段玉明著《中國寺廟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四年版。)
        澳門寺廟藝術,主要表現有六個類型:
        一、寺廟文學;
        二、建築藝術;
        三、雕塑藝術;
        四、書法藝術;
        五、繪畫藝術;
        六、戲劇藝術。
        澳門廟宇文學藝術,源遠流長,成績斐然,是研究澳門文學史必不可少的專題。其形式有碑文、楹聯、牌匾、遊記、詩詞五種。
        澳門現存廟宇碑文多逾二百幀,最古者為蓮峰廟《蓮峰山慈護宮序》,刊刻於雍正元年(一七二三),距今已有二百七十五年歷史。這些古碑,大多為有功名的名士所撰,文采風流,不但紀述了相關廟宇的起源、沿革、還涉及本地區的歷史、自然、地理、政治、民俗、神話、軍事、外交諸方面。
        “大哉華夏,盛極三唐,文明遐被,舟車四至,陸有絲綢之路,貫通大食波斯。水有滄溟之舟,泛航南海天竺,獻琛執贄,重譯東朝……澳門初為漁港,泉漳人士蒞止懋遷,聚居成落。明成化間,創建媽祖閣,與九龍北佛堂門天妃廟,東莞赤灣大廟,鼎足輝映,日月居緒,香火滋盛,舶臚密溱,貨殖繁增,澳門遂成中西交通樞要……”
        這是當代文化名士、旅港澳人曹思健為媽閣廟所撰的《媽祖閣五百年紀念》碑文,曹氏文采燦爛,文思奔放,此碑文不但為澳門廟宇文學珍品,亦為澳門文學的一流作品。
        明清以降,中原及嶺南大批文士來澳或旅行或公幹或探親或訪友或流寓,他們的活動不少與寺廟有關,留下了大量的與寺廟有關的詩作、楹聯、匾額。
        如首任澳門海防同知印光任(一六七六至一七四四年)在澳門任職其間,寫過《濠鏡十景》五言詩十首,膾炙人口。其中有一首是吟詠蓮峰山與蓮峰廟的:“蓮峰來夕照,光散落霞紅。樓閣歸餘界,煙林入錦叢。文章天自富,烘染晚尤工。祇恐將軍晝,難分造化工。”
        為澳門廟宇或在廟宇遺下唱詠詩詞聯句的文化名士,有屈大均、釋蹟刪、潘仕成、黃恩彤、汪兆鏞、關山月、高劍父、黃文寬、劉逸生、關振東、崔師貫、潘飛聲、饒宗頤、黎心齋、韓牧等等,作品數以百計;或頌揚江山秀麗,或就寺論事,或弘頌聖蹟。這些作品或雋永可愛,或妙意無盡,或奔放豪邁,佳構頗多,洋洋大觀,是澳門寶貴的文化遺產。
        廟宇是一種特殊的建築,是人神共居場所,一方面具備開放性,但又要營造神秘色彩,以吸引信衆。
        澳門廟宇建築形式主要有三大類:一是殿堂式,二是園林式,三是單體式。
        澳門以殿堂式廟宇較多,佔地宏大的有蓮峰廟、普濟禪院、蓮溪廟,規模稍小的有康公廟、觀音古廟、氹仔北帝廟、路環天后宮等。
        殿堂式廟宇有四個特點: 一、規模較大;二、平面布局,均衡對稱;三、組合式;四、裝飾華麗。
        禪院,是三進三楹建築,中軸結構,牆頭、瓦脊、天井、走廊過道,用石雕、磚瓦、漏窗、壁畫灰塑裝飾,華美富麗,有極高的觀賞性。
        澳門與明清嶺南民間藝術中心佛山近鄰,這些殿堂式建築構件或裝飾,不少出自佛山能工巧匠之手,體現了極有代表性的民間藝術風範和源流。
        澳門因為地小仄逼,園林式建築並不多,祇有三家:媽閣廟、漁翁街天后廟,氹仔菩提禪院。其特色是因地制宜,利用所在地勢,不規則地佈置構築殿宇。
        單體式廟宇在本地為數不少,有如龍田土地廟、路環三聖廟等,其大多因規模較小,造成觀賞性不強。但是,我們從這些單體式廟宇,或可窺見廟宇發展初期的形式。
        澳門近四十家廟宇中存有大小神像多逾千尊計,這是重要的雕塑藝術種類;其餘的還有建築裝飾,如牆頭、瓦脊、磚雕、石雕等;另外是木雕裝飾,如香案等。
        如果以質量分,雕塑可以分為七種:石雕:有神像、樑柱、柱礎、瑞獸、酒船等;木雕:神像、香案、高腳牌、法器等;纸撲:主要形式是神像;蔴撲:主要形式同為神像;陶瓷:如瓦脊公仔、神像、鰲脊等;青銅器:如佛像、法器、燭臺等;泥塑:主要形式是神像。
        澳門廟宇現存的雕塑藝術品中,不少是具有很重要的歷史價值的。如蓮峰廟的木雕關帝、天后像,即為嘉慶年間作品,是林則徐曾祀奉過的。
        又如蓮溪廟内的金花娘娘塑像,每尊高不過四十公分左右,而且是泥塑品,但是神像衣飾華麗,淺雕的鳳凰麒麟袍飾下,露出小腳腳尖,充滿世俗風情。
        又如蓮峰廟内“五龍壁”塑、“丹鳳朝陽”壁塑,規模宏大,每幅達十數平方公尺,當為本地廟宇雕塑品的代表作。
        澳門廟宇共有匾額楹聯總數以千計,壁畫、懸掛或秘藏纸、布本字畫、摩崖石刻亦數以百計,其中不乏是名家作品。廟宇繪畫、書法藝術,是最世俗和大眾化的藝術形式,深受大眾注目。
        如媽閣廟正覺禪林外北側牆上的《媽祖閣五百年纪念》碑記,題額乃出自當代書法大家啟功之手;柿山哪吒廟四方亭巨匾,出自光緒年間翰林何作猷之手;普濟禪院內齋堂的巨幅中堂書法,出自清代知名書法家鮑俊之手;媽閣山上“海鏡”、“太乙”等石刻,更是澳門的標誌。
        普濟禪院、媽閣廟收藏的明清以降名家字畫,更是一個仍待開發、研究的寶庫,這些名家包括高劍父、關山月、徐悲鴻、康有為、澹歸、蹟刪、屈大均、梁佩蘭、伊秉綬等。
        神功戲賀誕,是澳門廟宇舉辦的重要公眾活動之一。目前,每年均聘戲班演戲賀誕的廟宇有媽閣廟、沙梨頭土地廟、雀仔園福德祠、蓮溪廟、氹仔北帝廟、路環譚公廟等。
        澳門可考的演戲賀誕記載,迄今有一百多年的歷史。這種現象,曾經引起西方畫家注視。一八六○年同治年間,英國畫家愛德華·希爾德布蘭特(Edaxd Hildezandt)繪有版畫“媽閣廟的戲棚”,反映的即為媽閣廟神功戲演出盛况,距今已有一百三十八年的歷史。此外,在蓮溪廟、氹仔天后宮,均遺有光緒年間古匾,顯示當年演戲的組織架構資料。
        神功戲可以說是澳門華人最早的戲劇活動。這種人神共樂的公眾活動,持續至少百餘年而不衰,顯示這種公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依然有著強大的生命力。
        澳門地處偏隅,城市體系與規模均不大,但卻是中國持續對外開放時間最長的城市。在這裏,雖華洋雜處,但華人居民佔絕大多數,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民衆,把華夏文明匯入澳門,經過多代人的積纍和發展,終於締造出奇蹟。澳門擁有的明清廟宇體系之完整,特色之突出,文物之豐富,足堪澳門人、嶺南人以至華夏子孫的珍視與自豪。研究和揭示澳門廟宇體系的內涵和價值,有著很深遠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