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言行者,以功用为之的彀者也。夫砥砺杀矢而以妄发,其端未尝不中秋毫也,然而不可谓善射者,无常仪的也。设五寸之的,引十步之远,非羿、逄蒙不能必中者,有常也。故有常,则羿、逄蒙以五寸的为巧;无常,则以妄发之中秋毫为拙。今听言观行,不以功用为之的彀,言虽至察,行虽至坚,则妄发之说也。(《韩非子·问辩》)
        

        【注释】　的:箭靶。彀(gòu):把弓拉满。的彀:目标,目的。砥砺(dǐ lì):磨箭或刀。杀矢:一种打猎用的箭。端:箭头尖端。羿(yì):后羿,传说是夏朝时期有穷国的君主,善于射箭。逄(páng)蒙:传说中的射箭能手,曾向后羿学习射箭,学成之后,因嫉妒后羿高超的射箭技巧而将其杀死。秋毫:鸟兽在秋天新长出的细毛,形容极其微小。
        【译文】　言论和行动,要以实际功用作为它的目的。用磨好的利箭毫无目的地乱射,箭头不一定射不中极微小的东西,但是这还不能说是善于射箭,因为没有选定固定的靶子。设置一个直径为五寸的箭靶子,即使在仅仅十步之遥的地方拉弓射箭,如果不是后羿和逄蒙那样的射箭能手也不能百发百中,这是因为有了固定的目标。所以,有了固定的目标,后羿和逄蒙只要能射中直径为五寸的靶子,就算是射箭技术高超;没有固定的目标,胡乱地射箭,即使射中了极微小的东西,也仍然算是技术笨拙。现在听取言论、考察行为,不以实际功用作为目标,听取到的言论即使分析得细致入微,考察到的行为即使极其坚决,也只能与无的放矢之类的情况一样。
        【评说】　凡事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同样一个行为,如果不看它的目的,仅仅依靠它表面的形式,是不能判断它的价值的。没有一个合乎正义的目的,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勇敢的行为,也可能是愚昧的、野蛮的,甚至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