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①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②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注释】 ①绝世:举世无双。②顾:回头看。倾:尽。倾城、倾国,全城、全国之人尽为之动。
【译文】 北方有一位绝代佳人,她姿态窈窕,容貌非常。回眸一视,全城为她激动而倾倒;嫣然一笑,举国为她沉醉而赞赏。谁人不知这位绝代佳人啊,她可真是举世无双!
【集评】 唐·颜师古:“非不吝惜城与国也,但以佳人难得,爱悦之深,不觉倾覆。”(《汉书》卷九十七注)
明·徐祯卿:“夫情能动物,故诗足以感人。荆轲变征,壮士瞋目;延年婉歌,汉武慕叹。”(《谈艺录》)
清·陈祚明:“将进女弟,反作是语,言纵使倾城倾国,犹不能不爱之,况未必遽尔。”(《采菽堂古诗选》卷三)
清·周中孚:“《汉书·李夫人传》载李延年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旧注解作倾覆之倾。《瓮牖闲评》极论其非,吾更为申之曰:注家泥于《大雅》‘哲妇倾城’之句,故有此误。延年所云,即《登徒子好色赋》‘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之意。若《项羽本纪》汉王称侯公曰:‘此天下辩士,所居倾国,故号为平国君。’此又为倾动之倾,与歌意亦相合也。”(《郑堂札记》四
清·沈德潜:“欲进女弟,而先为此歌,倡优下贱之技也。然写情自深,古来破家亡国,何必皆庸愚主耶!”(《古诗源》卷二)
【总案】 古代诗赋中写女子之美,有实写、虚写二法。《诗经·硕人》所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为实写之例。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为虚写之例。实写则绘形写照,虚写则遗形取神。此诗全用虚写之法。言北方佳人之美,曰“绝世而独立”,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究竟美貌如何,全凭读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