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彩云怨》

上官婉儿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上官婉儿是唐初著名诗人上官仪的孙女。14岁随母入宫，为武后掌诏命，中宗李显封她为昭容，为九嫔之一，位正二品。其祖父是首先制定律诗对法的人，她承家学，作文赋诗都是一流。提倡文化，帮助武后进用文人学士，其朝臣中诗人最多。她的诗多为应制、奉和之作，这首诗写一位女子秋天怀念离家已久的丈夫，是一篇情真意切的佳作。

首联二句点明时间和主题，即深秋时节对夫君的怀念。头一句“叶下洞庭初”化用屈原《九歌·湘夫人》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蘋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句意，点明时节，又借屈原诗中盼湘水女神来的吉日之意，暗含盼夫早归的宿愿。第二句“万里余”，言丈夫离去之远，愈远则念愈深，一个“思”字统领全篇。颔联实写思妇之怨，“露浓”天寒又无人共衾则“香被冷”; “月落”夜深，锦屏中仍空虚无人，闺房孤寂，自然由“思”而生怨。颈联则进一步虚写所“思”，意为我本想写篇描写良辰美景、悠闲愉悦的南方民歌《江南曲》，但是“思”夫之情却远比这强得多，因此，“贪”为远戍蓟北边地的丈夫写信。其思情之深、其怨绪之烈，力透纸背。尾联束收全篇：无心作曲要修书，写什么呢?没有什么好写，只是想表示我与你“久离居”的惆怅心情而已。其“怨”其“思”，昭然若揭。

施蛰存先生说： “五言律诗的格调形成于武后朝，文学史上虽归功于沈、宋，但我想上官婉儿也一定有一份功绩。”从此诗看先生之言不虚，其工稳不亚于沈、宋，对仗贴切亦不愧其祖父遗教。《江南曲》本不是此诗必不可少之词语，但为了给“蓟北书”找配偶，就想到了“欲奏江南曲”一句，由此足见她对法之灵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