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果争奇

明天启四年(1624)萃庆堂余氏刊本《蔬果争奇》目录书影

明天启四年(1624)萃庆堂余氏刊本《蔬果争奇》正文书影

明代白话短篇寓言小说。三卷。卷上为小说正文,共八节;卷中、下辑录有关蔬、果的诗赋杂咏。题“竹溪风月主人新编”,作者即邓志谟。成书于明万历年间。

现仅存明天启四年(1624)萃庆堂余氏刊本,藏日本内阁文库。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萃庆堂余氏刊本。

宋徽宗朝,东吴刘氏有一园,果树无一不种,蔬菜也无一不莳。一日,张、李两童子入园取果蔬,取果者蹂躏其蔬,于是两童相与讲辩,不觉拳之足之。

其时果神、蔬神各助一方,阴打对方。两童惊有鬼,遂慌忙出园。剩下二神,即在园中辩讲。果神曰:“尔何以胜我?荔枝腥红,葡萄鸭绿,何等的颜色!”蔬神曰:“尔亦何胜于我?春初早韭,冬末晚菘,何等的滋味!”果神曰:“我杨梅呼杨家果,林檎呼文林果,岂不是巧称誉?”蔬神曰:“我萝卜是诸葛菜,蚕头是元修菜,岂不是好名儿?”果神曰:“我东阜黄梅,止曹操三军之渴。”蔬神曰:“我西山紫蕨,遂夷齐千古之高。”果神曰:“安期生食枣子巨若瓜,你蔬中有此否?”蔬神曰:“楚庄王得萍实大如斗,你果中有此无?”争之最后,大斗一场。时有橐驼者善种果,死后受上帝之敕,得封果王。另有周顒者善种菜,死后封为蔬王。两王相争,各奏本欲往化工处以辨曲直。果王又使蔬所恶者草莱为证佐,蔬王亦使果所恶者藤萝为证佐。途中相遇,一詈曰“疫鬼”,一骂曰“驼狗”,遂扭而殴之。

时适有造化之神曰黔雷者巡行八极,见两王构怨扭打,即从而解释,请两王入其驻节之处诉说。黔雷细看两王之本后,匿之于袖,谓曰:“今日乃化工诞辰,群仙朝贺,你两人一则伛偻,一则尪羸,兼以所争之事奏焉,化工必不见喜。我乃化工之使,今为尔判之。”其判大意为:果、蔬为世所共欲,皆不可少,然两家成熟皆在化工。“二家胡为而争?今有所争,争所不必争也。从此以后,果王有争,罪在橐驼;蔬王有争,咎在周顒。南山可移,此判不可动摇。”黔雷判毕,两王各自平心,言归于好,拜谢黔雷而归。

时有园丁曰张三、李四者,共梦其事之颠末,遂相与携一陌纸钱,一樽醴酒,至园亭之上祭蔬果,祝曰:“始之构衅李儿、张子,今之劝释张三、李四,互相和好,勿效秦楚,岁岁年年,蔬无数,果无数,蔬之与果,不受藤萝、草莱之妒。”祝毕,将藤萝斧之斤之燔于火,将草莱锄之耨之暴于烈日。于是蔬、果两王皆感其美意,忽一阵东风入于园圃,其畦中之蔬,树头之果,皆若俛首,似拜谢二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