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段锦

清初醉月楼刊本《八段锦》扉页书影

清初醉月楼刊本《八段锦》正文书影

清代白话短篇(拟话本)世情小说选集。八段。题“醒世居士编集,樵叟参订”,其真实姓名不详。成书于清初。

现仅存清初醉月楼刊本,藏北京大学图书馆。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醉月楼刊本,1993年巴蜀书社“明代小说辑刊”、1994年春风文艺出版社“中国古代珍稀本小说”排印醉月楼刊本。

第一段 惩贪色 好才郎贪色破钞 犯色戒鬼磨悔心

宋朝临安府新桥,有一富户云锦,在灰桥市上开一铺子,由其子云发发卖货物。一日,有伙人租云发铺中的空屋住,他见其中一个小娘子年少美貌,不觉动火。次日,那小娘子一家邀云发吃茶,云发乃知那小娘子叫张赛金。张氏百般引诱云发,两人成就好事。原来张赛金是个私窝子,自搬来后,不时招些旧主顾来走动。众邻舍恐年轻子弟不学好,要求她家搬走。张只得搬往他处,并与云发约定半月后再行相会。此时正值夏天,云发原有个害夏的病,在家调养身体。过了一月,张赛金见云发未来,托人前去问讯,云发身体已好,遂约定二三日后即见。过了两日,云发出门会张赛金,久别重逢,分外亲热,一连春风二度。云发困倦睡去,梦见一和尚前来强行拉其出家。云发惊骇,连夜回家。回至家中,面色大变,得了重病,一闭眼,即梦见那和尚来。云发自知性命难保,遂向父母妻子道明真相。云锦祈祷亡灵,做法事超度了那和尚的灵魂,方无鬼魂作怪,云发渐渐康复。病愈后,云发安分生意,从此与张赛金断绝往来。

第二段 戒惧内 大好汉惊心惧内 小娇娘纵情丧身

南直隶本府城内莫有巷,住着一人,名羊玉。他有一班朋友,一名高子兴,一名希要得,一小旦,名苟美都,吹弹唱,无所不精。苟美都年方十五,整天邀高子兴在家学吹唱,高子兴遂与其寡母诸氏有了私情。诸氏口恶,不时辱骂乡邻,众邻居一时愤怒,趁高子兴与诸氏行奸之际,捉住两人。苟美都忙去邀请羊玉来调停,众人皆服其言。羊玉见苟美都貌美,欲使其做龙阳(男宠),答应明日做东道请高子兴、希要得、苟美都三人。羊玉归家,妻华氏怒其在外与小官鬼混。次日,高子兴等三人上门讨东道,华氏勉强同意操办酒席。高子兴等三人边吃酒边吹边唱,引得华氏不时出来窥视。高子兴与华氏两人眉来眼去,借机溜到后门私会,不想希要得也溜出来躲在暗处窃听,得知两人相约明朝欢会。一连两天,希要得整天缠着高子兴,使其成不得事。无奈,高子兴请诸氏将华氏接至家中相会,又被希要得撞破。高子兴又包一灯船,华氏女扮男装上船与高子兴相会,不想被船夫识破机关趁机诈银。希要得假意邀羊玉前来调停,羊玉见是自家妻子出丑,顺手将华氏推入水中淹死。羊玉回家后不久即搬往清凉门去住,后又买通牢头,寻个罪名拿了高子兴,下狱致死。

第三段 赌妻子 为吝财烧妹遭殃 因爱赌媒妻幸富

明成化年间,句容县有个汉子裴胜,自幼好赌。不久,家业断送,其妻杨氏也寄养在娘家。未及一年,杨氏爹娘相继而亡,哥哥杨二郎当家。他将杨氏哄出搬到门首的小屋里独自居住,也不接济些柴米。幸有个老者送来柴米银钱,助杨氏度过困境。杨二郎与其妻见杨氏生活甚好,心疑其做出有辱家门之事,遂放火欲烧死杨氏,不想大火反烧了自己的屋,连杨二郎之妻也被烧死。火起时,前送米之老者又来,背起杨氏走出火场。杨氏一睡醒来,见自己在土地庙中,知道是土地公公显灵相救。正巧一伙她丈夫的旧识进来烧香,其中一个叫张小峰的告诉杨氏裴胜在扬州,并助其到扬州寻夫。杨氏到了扬州,整天上街去撞,终于找到了裴胜,但裴胜生活潦倒。有个叫崔六郎的见杨氏美貌,与裴胜以杨氏为赌注赌一局。裴胜背水一战,反赢了崔六郎的一个当铺。裴胜从此收手,专心料理生意,后又买了个官做,衣锦还乡。夫妻俩回到家乡,宽恕了现已日趋窘迫的杨二郎,酬谢了张小峰,又重建土地庙,夫妻俩亲自去烧香设醮。

第四段 对不如 何瞎子听淫捉汉 火里焰远奔完情

湖州府清白镇有个瞎子,姓何,起课最神,远近闻名,人称“赛康节”,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羞月作老婆。此后,何瞎子常常放下生意不做,只顾防范妻子,生意日趋冷淡。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羞月郁郁不乐。何家隔壁住着一个小伙子乌云,人称“火里焰”,常在何家走动。乌云见羞月美貌,趁何瞎子做生意之际,几次三番调戏羞月。羞月见乌云年轻力壮,也十分有意,两人当着何瞎子的面,在房间里厮混。何瞎子听见声响,被羞月支支吾吾蒙混过去。何瞎子日久生疑。一天趁两人在房里鬼混,一下扑进去,抓着了乌云的衣裳,却被乌云逃脱。何瞎子见妻子红杏出墙,即使留下身子也留不下心,只得将她转嫁给乌云,并与乌云断了往来。

第五段 儆容娶 浪婆娘送老强出头 知勇退复旧得团圆

徽州府休宁县有一人,名叫陈简,年五十才生一子,取名鲁生。陈鲁生十八岁时,娶妻汪氏。成亲一年,汪氏已怀五月身孕。陈鲁生同表叔蒋尚义出外经商,两人来到北京货卖,认识了一个帮闲“马六头”。马六头怂恿陈鲁生去勾栏,花费了百十两银子,又答应替陈鲁生寻一处女为妾。马六头说定邬家大姑,陈鲁生入赘邬家,成亲后,发觉邬大姑非处女,情知上了马六头的当。陈鲁生见邬大姑风情万种,亦不再计较。两人婚后如鱼得水,如胶似漆。一二年间,陈鲁生的银子被邬大姑私窃了一二百金,身子也被淘摝空了。邬大姑妹邬二姑见陈鲁生囊中羞涩,与邬大姑商议,要送陈鲁生上西天,再找姐夫快活。二人定下计策,由姊妹二人轮番上床,弄死陈鲁生。正巧陈鲁生在暗处听到了两人的毒计,忙去找蒋尚义设法解救。蒋尚义冒充陈鲁生上床,重创邬二姑。陈鲁生见事已至此,只得休了邬大姑,带了剩下的本钱,和蒋尚义往湖广做干鱼生意,十余年赚了数千金。陈鲁生妻汪氏自丈夫走后,生下一子,取名润发,长到十八岁,与爷爷陈简出门寻父,捎带做干鱼生意。一日,润发要将干鱼贱卖,与一亦卖干鱼之客商起了争执,幸得陈简劝阻。原来那客商正是陈鲁生,父子团聚。祖孙三代同归故里。

第六段 悔嗜酒 马周嗜酒受挫跌 王公疏财识英雄

唐太宗时,博州庄平有一才子名唤马周,自幼精通书史,广有志气谋略,因孤贫无援,乏人荐拔,至今仍困于泥淖,年过三旬,尚未有室。马周生性嗜酒,每逢酒醉,发疯骂座,不肯让人。博州刺史达奚,闻马周才名,聘为本州助教,不想马周酒醉坏事,又且漫骂无理,达奚屡次责骂。马周自觉无颜,遂辞去公事前往长安求取功名。一日,马周来到新丰市上一客店求宿,店主王公慧眼识英雄,免了马周的店钱,又资助其上京,并写信介绍其去自己的外甥女开的客店借宿。到了京城,马周找到了王公的外甥女。这妇人名王淑英,寡居在家,以卖粉食为业。王淑英见马周仪表堂堂,甚是敬重,殷勤服侍。马周久居王淑英家,有些轻薄子弟言三语四,生造议论。王淑英为避嫌疑,将马周举荐给中郎将常何。适常何要上言时事,马周代笔作之,太宗阅后,大服其言,立即召见马周,御封为监察御史。常何又替马周作媒,娶王淑英为妻。不上三年,马周官至吏部尚书,王淑英也被封为夫人。一日,王公来访,马周谢了其千金。后马周、王淑英夫妇富贵偕老,子孙显荣。

第七段 戒浪嘴 小光棍浪嘴伤命 老尼姑仗义报仇

嘉兴县有个人名叫应时巧,好说大话,常与人口角生事,人称其为“赤口”。一日,应时巧遇见做白日鬼的邹光,两人谈起妇人的姿色。邹光带应时巧去见一绝色妇人,并与应时巧打赌,如应时巧能进门讨碗茶吃,邹光输一东道与应时巧。应时巧假作寻妇人丈夫闯进去并讨了碗茶吃。这妇人姓韩,丈夫叫做林松,新搬来此处。一日,林松去邹光哥邹福家吃酒,邹光与应时巧作陪。席间,应时巧说起前见之美妇人,并夸口与之有染。林松问清住址,即是自家,心疑妻子做下丑事。回家后,林松百般凌逼韩氏交待,韩氏无端受冤,被丈夫毒打,遂连夜逃走。林松见妻子逃走,疑乃应时巧所为,去告官。县令拷问应时巧,应时巧实无所知,被押入大牢。过了半年,邹光将应时巧保释出来,谁想应时巧一溜身逃走了。县令拿了邹光,顶替应时巧,关入大牢。过了三年,应时巧回家探消息,途经慈定庵,见庵中有一师姑美貌,不觉看呆了。庵中老尼趁机灌醉应时巧,将其杀死替师姑雪恨,原来这师姑即是韩氏。邹光坐了三年监,被判去松山驿摆站,为寻些盘缠,趁夜深爬入慈定庵中偷盗,适遇韩氏。邹光连忙回去告诉林松,林松即忙前去,夫妻重逢,破镜重圆。县令当堂审明真相,释放了邹光,宽恕了杀应时巧之老尼。

第八段 蓄寡妇 多情子渐得美境 咬人虎散却佳人

沛县有一黄家,兄弟三人,各娶妻室,不料三弟兄相继而亡,只留下六十岁的寡母与三个媳妇过日。大媳妇索娘,年二十七;二媳妇余娘,年二十三;三媳妇丁娘,年十九,三位媳妇皆不愿再醮。一日,三妇人在门前闲玩,忽走来一后生小子华春,见三妇人少艾美丽,不觉呆立不忍去。索娘见华春貌美,早已动心。次日,华春又站立在黄家门口张望,适索娘携其子出来,华春上前调情,索娘答应晚间与其私会。到了晚上,索娘瞒过余娘、丁娘二人,悄悄放华春入室,在房中快活一夜。华春得陇望蜀,希图余娘、丁娘二人,索娘应允相助。次日,索娘用春意挑动余娘,拉余娘入局,同华春成其好事。第三日,索娘、余娘又挑拨丁娘,同来入伙。一日,索娘四岁的儿子夜里醒来,见了四人嬉闹的丑事,次日告诉了婆婆。婆婆知道三位媳妇做下丑事,有辱家门,便打发三个媳妇回娘家再醮。后三个媳妇皆再嫁非人,不得善终。华春也路逢流贼被杀,得了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