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吕]朱履曲·警世
张养浩
才上马齐声儿喝道。只这的便是送了人的根苗,直引到深坑里恰心焦。祸来也何处躲?天怒也怎生饶! 把旧来时威风不见了。
这支小令文字浅易,拟略讲以下几点——
(一)
张养浩的小令,大都是在他退隐后的作品。描写隐居自适生活,是他的小令的一个重要内容。这组同题材的小令,共写了九首,都是回忆感叹官场险恶,只有隐居方得安稳与快乐。这首写山居生活的《朱履曲》(又名“红绣鞋”),就是其中之一。
[朱履曲],是中吕宫常用曲调。它的字数定格是:六、六、七,三、三、五,共六句六韵,前二句宜对仗。本调变化比较多,前二句多作上三下四七字句,三、三两句有作五、五的。
(二)
这首小令,题目是“警世”,那它要向世人警示些什么呢?
它从一个当事人(或称“过来人”)的切身体验出发,告诉世人:居官得祸。告诫热中追逐“齐声儿喝道”的官迷们,别弄得“引到深坑里(棺材坑)”,才忧心落泪,到那时再呼天抢地,已晚矣!
这正是对着热衷为官者的当头一捧,望你早早惊醒;同时,它也从间接方面反映了元蒙统治者的喜怒无常,使得统治阶层的内部矛盾频频出现。
这就是张养浩这《警世》篇的主旨所在。
(三)
这支曲的语言浅显,几乎句句用了当时曲艺场的口语。但这对当今人来说,却是语言障碍,须作些疏通:
喝道——古代高级官员出门仪式之一。即以役吏在车马前引导传呼,“使行者止,坐者起”,令其回避,称之“喝道”。
的便是——的,犹“确”。的便是,即“硬便是”,也即“确是”。
送——此断送、葬送之意。
直引得深坑里恰心焦——这句意是:不要一直等到见了棺材坑才忧虑、落泪。深坑,此指坟坑、棺材坑。“恰”,才也。
怎生——此处作“怎样”解。
旧来时——即“旧时”,来,语助无义。
(四)
这首小令形象鲜活,读了令人印象深刻。这里的一个重要的艺术手法,就是:两相对照,即得官与失官的对照。你看,一朝得官,是何等气势,鸣锣开道,前呼后拥。这等“风光”,在得官之前是万万“享受”不着的。但是,一旦失官了,天怒人怨,祸灾八面袭来,使你无藏身之处,也没有可以讨饶的地方。因为官场宦海就是这个样子:树倒猢狲散! 小令将一个得官时的“得意劲”同失官时的“可怜相”的两种脸谱,鲜明地呈现在人们面前,令人发笑,也使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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