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归时闻草声图

现代·陆俨少作

纸本浅设色

纵二九厘米

横三五.八厘米

20世纪后五十年,陆俨少崛起,在山水画领域卓然成一大家。

俨少山水起步“四王”,近变明清,远汲宋元,劲辣沉雄,得自中立、晞古;稠密醇丽,出乎巨然、山樵,法度严峻而不受羁。他的山水,60年代前缜密秀雅,灵气外溢,头角峥嵘;70年代起,人画俱老,趋向沉厚拙辣,真情发露,生气远出,笔简气醇。

俨少作画,兔起鹘落,操管如飞,一根笔画到底,或奔泻,或迂回,或沉着,或迅猛,或下拖,或上擦,极龙行蚓走、飞毫拂索之能事。七十岁以后走笔,渐渐缓慢和顺,若经意若不经意,盖数十年运笔走线,太娴熟了,终于归入平淡。他中年的画,精力充沛,笔性强悍,有咄咄逼人势,有时不免多了一点纵横,而晚年之作却荡漾着祥和气。

俨少耽游山川,情恋云树,足迹遍天下,藉江山之助,探古人立法之奥,尤倾心于川峡木筏之行,目睹江流回折开合、洄洑激荡之真状;又留心岫谷闪光,峰云岚霭,林丛明晦,他细心体察,终于创制出“陆氏云水”新形式。俨少游兴到老不衰,其有诗可证之:“老去光阴难再得,兴来心力全未抛。欲使笔砚供驱使,祖国河山着意描。”

小艇归时闻草声图

溯忆1959年,全国掀起反右斗争,俨少说话梗直,受到冲击。他情绪低沉,性情抑郁,时我和他同在画院工作,经常对他劝勉,俨少情绪渐趋稳定平静,终于相互知心,缔交莫逆。不久,他画了一部山水册页相赠留念,《小艇归来闻草声》即其中一幅。全图以溪草为主要内容,萍多,草茂,溪狭,青青遍地,碧碧连天,一柳树斜立溪畔,风起草摇,柳叶也起舞,满纸在“动”的韵律中,一高士划小艇破萍披草缓缓驶过,在一片绿水中荡舟,多么悠然自得呵!草是一口气圈成的,狂逸之笔,劲挺潇洒,无一败笔;溪畔一山隆起,乃率笔扫成,浑然有天趣,整个图幅全处在“动”的韵律中。画草、画云、画水,是俨少笔墨的绝活,画来神完气足。俨少五十岁作品传世极稀,况此精湛之作。此图气舒神耸,意兴潇洒,颇有“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禅味。

高士逸格,笔穷丹青。俨少山水画既具戾家的深厚学养,又有作家的扎实功力,气象、笔墨、韵趣,咸臻上乘。他的山水画,永留馨香,被泽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