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雁影册

清·高凤翰作

纸本设色

乾隆元年(1736),高凤翰五十四岁,在泰州任上,作此册赠家乡邻村的族弟高元质。元质,字研村,和高凤翰交谊很深,情同手足。高凤翰以此册相寄,既是对挚友的思念,又是在排遣自己无尽的乡愁。

《南天雁影册》为花卉、蔬果之类的小品,笔简意赅,极堪把玩。

南天雁影册

《南天雁影册》之一,题为“天香舞袖”,并书称指墨,看来是高凤翰的指画作品。他秉承自己的本家、清代指画鼻祖高其佩的传统,以指当笔,在纸上挥洒,不仅能够达到毛笔的笔意墨趣,而且往往有出奇制胜的效果。“天香舞袖”画折枝牡丹一朵。红花淡然清雅,绿叶相扶,透出浓浓的书卷气,一股雄强、苍劲的风韵扑面而来。高凤翰刚直不谀的人格和豪迈磊落的品质无处不在,画花卉小品,也是势强力壮,一展他卓尔不群的风采。牡丹花朵勾勒随意,挥指使墨一如毛笔那般洒脱,线条圆劲奔放,略加浓点,略施朱色,牡丹花便形神俱出,花叶以汁绿徐徐画来,勾出叶茎后,又用轻淡的花青稍作烘染,再将重墨敷于部分叶尖处,花叶的层次、向背鲜明如生。题诗曰:“忆汝庭前好牡丹,十年宦客隔同欢;应知折赏分宾处,似插茱萸不忍看。”原来高凤翰宦游在外,常常想起研村家院落中的牡丹,借折枝牡丹当茱萸来抒写思乡情,诗配画,意境就更加深切了。

《南天雁影册》之二画的是萱花,和牡丹一样,用勾花点叶法。不同的是改折枝为写生——根植于土壤中的花卉,神色和生气自有得天独厚的风姿。盛开的花朵一枝,花蕾数枚,经晨露,沐阳光,长条枝叶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也有十足的朝气。构图饱满却未失空灵。高凤翰画小品,形象的描绘分量较重,他注意浓淡的调节、浓淡的互借,在形象分量重的小画面上,产生了空灵,在粗阔中,显示了细腻,直入大写意花卉的最精髓处。

《南天雁影册》之三为蔬果,莲藕一段,带着莲蓬、莲心、莲叶、莲蕾还有菱角,这些都来自水塘,出淤泥而不染的水面上高傲的花叶,成为藏于淤泥的根茎——藕的陪衬,来自淤泥中的藕,鲜白如玉。莲花的洁身自好,从根到头,通体一致。此图画得简放,以勾勒为主,指间划出的线条,有刀刻斧凿般的趣味,生辣而流畅,又有刀刻斧凿般的力量,入木三分,欣赏者焉能不动心弦。题诗云:“老玉干苍嫩玉肥,朱唇翠肤共鲜辉。鸳鸯湖上菱儿手,几度筠篮自买归。”

秦祖永《桐阴论画》说高凤翰“离奇超妙,脱尽笔墨畦径……盖其法备趣足,虽不规规于法,而实不离乎法也”。看过《南天雁影册》,就可领略高凤翰脱尽笔墨畦径的胆略,更能了解高凤翰离矩而不越规的创新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