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画《文姬归汉图》赏析
文姬归汉图
金·张瑀作
绢本浅设色
纵二九厘米
横一二七厘米
藏吉林省博物馆
此卷题签作“宋人文姬归汉图”,清高宗乾隆所书,图名下注“内府鉴定”四字,钤“神品”、“乾隆宸翰”两印,卷上还有乾隆题诗,下押“比德”、“朗润”两小方印,著录于《石渠宝笈续编》。
《文姬归汉图》深受历代鉴赏家所喜爱和珍视。画面前端有明万历“皇帝图书”、“宝玩之记”两印,后端书款处有“万历之玺”一印。前隔水有“梁清标印”、“蕉林秘玩”印两方,后隔水有“蕉林玉立藏图书”印一方,后隔水外有“苍岩子”、“蕉林居士”印两方。此外画面还有嘉庆、宣统等诸印十枚。
卷后端画面上角有画家自题小字一行:“祗应司张瑀画。”瑀字前人没有认出,是郭沫若认定。张瑀其人已无可考,祗应司是金章宗泰和元年(1201)设置,系内府机构,“掌给宫中诸色工作”。可以推测张瑀是金人,而从《文姬归汉图》来看,估计作者很可能是汉人,或者其先辈是被金人所俘的南宋画家,创作此图,显然寄寓作者自己的思乡情怀。
文姬归汉图
蔡文姬的故事家喻户晓。她在汉末战乱中被虏至匈奴,归南匈奴左贤王,居十二年。后来曹操念其父蔡邕无后,以金璧赎归。相传她作琴歌《胡笳十八拍》抒叙自身遭遇。“文姬归汉”的历史故事经常出现在历代画家笔下和戏剧舞台上,一向被作为文艺创作重要历史题材。
《文姬归汉图》描绘的是蔡文姬一行人归汉途中冒着漠北大风沙顽强行进的情景。队伍的前导是一个汉人骑着老马,扛着汉家圆月旗,以袖掩面,缩着头躬着背,令人产生风沙扑面的强烈感受。那头老马疲惫地走着,身旁跟着一匹小马驹,那种长途跋涉的顽强精神有鲜明的拟人色彩。随其后是仪态端庄的蔡文姬骑在黑马上,她头戴貂冠,身着胡装,足蹬皮靴,手扶鞍桥,双目充满信心地凝视前方,表情蕴含着思归故乡的急切心理和庄重深沉的涵养,那迎风飘舞的衣带更增添了飒爽的英姿。所乘骏马由两名汉人马夫牵引着,步伐稳健,从容不迫,也衬托了文姬的形象。文姬身后是七名骑马护送的汉胡官员和侍从。最前面的汉朝官员头戴帻巾,用一把毛皮镶边的团扇遮挡着面部,此人当为赎迎文姬的使者,他气宇轩昂,显示出高贵的地位。在他身边是一胡人官员,头戴皮帽,身穿紧袖长袍,束带革履,腰系佩饰,颇有身份,可能是南匈奴左贤王手下命官,为文姬送行。他面带愁容,手勒马缰绳,马也踟蹰却步,很明显,他是在执行一件并非情愿的差遣。其后相随的五名侍从掩脸遮鼻缩头缩脑,颇感受苦不堪。队伍最后是一名武士,窄袖长袍,腰携箭箙,右手持鹰,左手执缰,足下跟着一只猎犬。他正匆匆跟在后面,一脸忠诚相护的表情。
作者在人物造型上一方面注意到服饰、面相的汉胡相异之处,同时用对比手法衬托出中心人物——蔡文姬的精神境界。所有的人物面对风沙皆作出不堪其苦的举止情态,唯有蔡文姬神色镇定、泰然处之。作者非常注意人物、马匹的动态变化,尽量避免雷同,使人感到作品具有丰富的造型表现力。
《文姬归汉图》没有描绘人物活动的衬景,但风势贯穿全卷,人物服装、情态又使人对大漠风沙的特定场所深信不疑,用想象力去填补作者留出的空白。表现手法高人一筹。
韵律,是长卷构图的生命,在这方面,张瑀堪称强手。卷首一组人马,配以旗杆,形成箭头式的楔子,既起到开篇作用,又指向画外遥远曲折的前途,发人联想。中间一组人物众多,高低错落、正侧露藏,变幻有致,最后一组紧接中组而势在前趋,使人看到收尾处觉得队伍已尽,这是迎合观者希望一行人赶紧离开如此艰难环境的心理的。前组和中组之间,作者留下一段空档,这恰如一个“休止符”,使乐曲更富于魅力。
一般古代画家描绘文姬归汉故事,多以《胡笳十八拍》诗意为本,分段图写描绘。张瑀则不采用这种图解式的方法,而是将故事集中概括,压缩在一个特定典型场景中来表现主题,使之更加突出。其艺术风格和表现技巧,与相传唐代吴道子落笔雄劲、敷彩简淡的“轻拂丹青”的“吴装”一脉相延,又继承了唐韩幹、宋李公麟的画马风格。用笔雄健刚劲、挺拔流畅、精炼活泼、富于变化。作者善于运用线条的粗细、快慢、转折、虚实等变化,表现了描写对象的结构、体面、空间和动势关系,有很强的艺术概括力,整卷无一笔疏忽,哪怕是貂冠狐裘上的细如蛛丝的根根针毛也一丝不苟。足见画家的创作态度相当严肃认真,技法十分纯熟。金代绘画作品传世甚少,此图对研究金代绘画艺术的发展,尤其是宋对金绘画的强烈影响,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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