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夫高祖之所以胜,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
【注释】
选自宋·苏轼《留侯记》。
高祖:汉高祖刘邦。
项籍:楚霸王项羽。
忍:容忍,忍耐,以待时机。
【赏析】
张良是刘邦的重要谋臣,在楚汉相争中,张良辅佐刘邦打败项羽,平定天下,建立汉朝,名垂千古。然而同样是这个张良,在秦王朝一统天下后,为了替韩报仇,也曾逞匹夫之勇,结交刺客,锥击秦始皇于博浪沙,失败后逃奔下邳。圯上老人(即黄石公)否定了张良行为的勇敢性,以能大忍者才能有大勇教导之,要其能“忍小忿而就大谋”。苏轼的《留侯论》就此事发表看法,把“能忍”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认为“能忍”不仅是张良个人事业成败的关键,也是刘邦战胜项羽以成帝王之业的关键: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
意思说:汉高祖刘邦之所以胜利,西楚霸王项羽之所以败绩,关键就在有无度量、能忍与不能忍的问题上。
苏轼认为,“能忍”对于事业的成功具有重要作用,刘邦之所以胜,项籍之所以败,就在于是否有能忍的度量。他举出著名的史实来加以说明:一是郑伯肉袒迎楚庄王,能忍而不战退敌,二是越王勾践归臣妾于吴,能忍而终于灭吴。结合张良的故事,本句又将楚汉相争中的刘邦、项羽相对比,前者为帝王,后者身首异处,成败也只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苏轼认为,项籍不能忍,百战百胜而终归于失败,自刎乌江;刘邦能忍,养其全锋,以待其敝,最后战而胜之,突出了“能忍”的巨大作用。当然,刘邦之能忍,在苏轼看来,应该归功于张良的促成,如韩信遣使求假封为齐王时,刘邦愤然不悦:“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是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留侯论》)
然而,不管是郑伯、勾践,还是刘邦、张良,只要能忍而愿意屈从者,皆是因为胸有大志,抱负高远。凡胸有大志、抱负高远的人,为了成就大业,都应有“能忍”的度量。人们熟知的韩信甘受胯下之辱的故事中,他后来之能成王拜将,取得显赫的功绩,也是由于“能忍”的缘故。
苏轼从张良“忍小忿而就大谋”一事演绎推理,将刘邦之所以胜利,归因为能忍,项羽之所以失败,归因为不能忍,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是,刘邦之所以能够最终战胜项羽,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能顺应历史潮流当是其取胜的关键,而“能忍”,只不过是楚、汉相争中,由历史传记学家绎出来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如果将“能忍”视作事业成败的关键,并进而推演为普遍的社会现象,其片面性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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