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鹧鸪天^①·谢逸》

红晕香腮粉未匀。梳妆闲淡稳精神。谁知碧嶂清溪畔^②，也有姚家一朵春。　　眉黛浅^③，为谁颦^④。莫将心事付朝云。坐中有客肠应断，忘了酴醾架下人^⑤。

①鹧鸪天，词牌名。　　②碧嶂，青绿色如屏障的山峰。　　③眉黛，古代女子用黛画眉，所以称眉为眉黛。黛，青黑色的颜料。　　④颦，皱眉。　　⑤酴醿(tú mí)，花名。

这是一首怀人之作。

词的上片描写女子的姿容。作者开篇就直奔最吸引人视线的容貌：“红晕香腮粉未匀。”浓浓的香腮，泛着淡淡的红晕，虽然脂粉施之不够均匀，但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梳妆闲淡稳精神”。随意的梳妆打扮，稍稍的稳了稳精神，那气质就非同凡人，让人见了精神会为之一振。作者不禁赞美道：“谁知碧嶂清溪畔，也有姚家一朵春。”一个“谁知”，既说明女子的美貌出乎作者的意料，又从侧面反映了女子面容的姣好。“一朵春”，更会使读者产生无限的遐想：她是万紫千红花一朵，让人难以忘怀牵挂于心。

词的下片直接抒情。“眉黛浅，为谁颦”。她的一颦一笑牵动作者的心。词人不愿看到心爱之人的蹙眉，总希望她开心。当她心事重重之时，希望“莫将心事付朝云”，因为朝云不能使之得到任何解脱。心事诉于谁呢?“坐中有客肠应断，忘了酴醾架下人”。别忘了眼前就是倾诉衷肠的对象。女子的一个皱眉，作者就会为之断肠，周围的一切就会尽抛云外。作者的用情之深由此不难窥见，作者的伤心之重由此可以想像。

综观全词，作者采用正面与侧面描写相结合的手法，展现了女子的娇容，刻画了自己的心情。“坐中有客肠应断”，感情真挚沉重，让读者也为之动容。

荼蘼，一种花的名字。它是春天最晚开花的一种植物，花期已经接近夏季。荼蘼无论是作为一种植物，还是因为它所具有的特点，总是被许多作家信手拈来，成为作品中的一个景物，一种意象，为表达作者的情感服务。毛滂的《南歌子·席上和衢守李师文》云：“绿暗藏城市，清香扑酒尊，淡烟疏雨冷黄昏。零落荼蘼花片损，春痕润入笙箫腻，春余笑语温。更深不锁醉乡门。先遣歌声留住欲归云。”宋代诗人王淇《春暮游小园》云：“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谢逸《鹧鸪天》：“坐中有客肠应断，忘了酴醿架下人。”在诗文中，由于荼蘼的特点，因而常用来比喻最后剩下的人或事物。

●谢逸(1068～1113)，字无逸，号溪堂，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人。屡举进士不第，后绝意仕进，以诗文自娱，终身隐居，与弟过并称“二谢”。政和三年卒。

谢逸曾作蝶诗三百首，多有佳句，盛传一时，时人因称“谢蝴蝶”。其词既具花间之浓艳，又有晏殊、欧阳修之婉柔，长于写景，风格轻倩飘逸。著有《溪堂集》十卷。

●鹧鸪天，参见第78页相关介绍。

●谢逸少孤，生活困窘，甚至到了“无地可桑麻”“生涯如转蓬”的地步。且仕途不顺“再举进士不第”，最后是“老死布衣”。但即使如此穷困潦倒，即使“在政、宣间，科举之外，有歧路可进身”，谢逸仍是孤标自傲，绝不自屈献媚鬻技以求贵显。在两举不第后，谢逸便绝意仕进，重返田园，过着“家贫惟饭豆，肉贵但羹藜”“妇姑宵不寐，清饿常至卯”的艰苦生活，但安贫乐道的他，却每月邀请乡中贤士聚会一次，共论古人厚德之事，书之于册籍，名为“宽厚会”。他的这种高谊，很受时人的赞许，吕本中就在《谢幼盘文集》卷首说：“(逸)修身砺行，在崇宁大观间不为世俗毫发污染。”

素有“谢蝴蝶”之称的谢逸，诗中有蝴蝶，词中有蝴蝶。蝶儿、燕儿、蜂儿，是谢逸作品中不可缺少的意象。

蝶恋花

谢逸

豆蔻梢头春色浅。新试纱衣，拂袖东风软。红日三竿帘幕卷，画楼影里双飞燕。　　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蜂儿颤。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

这首词明写春景，暗抒怀人之情。

词的上片写景。“豆蔻梢头春色浅”。作者在这里巧妙地隐括了杜牧《赠别》的诗句，既明写春色尚浅的初春时节，又暗指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笔意双关。“新试纱衣”。春天到来，天气和暖，闺中少女起床后换上新做好的薄薄的纱衣。“拂袖东风软”。和缓的春风，徐徐拂动着薄薄纱衣的长袖，少女楚楚动人的身姿展现在读者的面前。“红日三竿帘幕卷”。红日高照，少女春睡醒来，穿好衣服，慵懒地卷起帘幕。“画楼影里双飞燕”。生机勃勃的春燕，楼影中比翼双飞，轻盈自在。春风中燕双飞，而春闺之人独居。这一反衬，悲慨之感顿出。

词的下片写人。少女由双燕齐飞触发了怀人情思。“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蜂儿颤”。首饰华贵精致，式样新颖别致，缀以巧妙制作的蜜蜂，栩栩如生，花叶上起伏颤动;由此更加衬托出女子的高贵与美丽。盛妆以后，满怀希望，“独倚阑干凝望远”却只有“一川烟草平如剪”。作者以景结情，含蓄蕴藉，余韵深长。全词含蓄、宛转，余意不尽。

坐中有客肠应断，忘了酴醿架下人。

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