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相思会·曹组》

人无百年人，刚作千年调。待把门关铁铸，鬼见失笑。多愁早老。惹尽闲烦恼。我醒也，枉劳心，谩计较。　　粗衣淡饭，赢取暖和饱。住个宅儿，只要不大不小。常教洁净，不种闲花草。据见定、乐平生，便是神仙了。

知足常乐，是一种心境，一种感悟，更是人生之至理，生存之智慧。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过分膨胀自己的欲望，只会让心灵疲惫痛苦，不堪重负，还是知足常乐好，这是曹组《相思会》告诉我们的人生智慧。

词的上片告诉读者长寿的秘诀之一：万事不计较。人活一生，不满百岁，都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刚作千年调”。即使高呼“千岁”“万岁”，也无济于事。“待把门关铁铸，鬼见失笑”。生老病死，这是人生的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此，读者要牢记：多愁善感，操心烦恼，使人容易衰老。“我醒也，枉劳心，谩计较”。为人处事，不要处处斤斤计较。何苦要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烦恼无边呢?

词的下片告诉读者在生活上要知足常乐。“粗衣淡饭”，只要解决温饱即可，不需要费尽心机，追求锦衣玉食。“住个宅儿”，只要有一间不大不小、干净整洁的屋子，能够遮风避雨就足够了，也不需要拚命地去追求高大宽敞。同时，对于那些闲花野草，也不要过分的伤心劳神，以免让自己累着。“据见定、乐平生，便是神仙了”。人世间如果有谁能懂得知足常乐这个道理，一生就会快快乐乐，赛过神仙了。

这首词颇有元曲的味道，语言明白晓畅，又琅琅上口，道出了人世间最深刻的道理，蕴涵着人生的智慧。

●相思会，词牌名，因曹组的《相思会》，其首韵有“人无百年人，刚作千年调”句，辛弃疾据此改名为千年调。双调七十五字，仄韵。

●曹组在文学创作过程中，受苏轼的影响也是比较大的。

其子曹勋追忆说：“东坡谓先公深于明经、史学。”(《松隐集》卷十一)也就是说，曹组曾得苏轼奖掖，并以此为荣，告诉自己的子女。徽宗年间，曹组仍与苏轼之子苏过保持密切交往关系。曹勋回顾说：“宣政间，先公与叔党少尹乡契厚善。”(《松隐集》卷三十三)其渊源就来自早年苏轼对曹组的赏识。因而，曹组的创作，也必然受到苏轼的影响，明人杨慎《词品》卷二说：“曹元宠梅词‘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用东坡‘竹外一枝斜更好’之句也。徽宗时禁苏学，曹组是深得徽宗欢心的文学侍臣，而暗用苏句，其所谓掩耳盗铃者。”从中读者不难看出曹组受苏轼的影响之重。

辛弃疾看到《相思会》这首词后，也做了一首，因曹组词中有“刚作千年调”句，便将此词牌定为“千年调”。扩大了它的题材范围。

千年调

辛弃疾

庶庵小阁名曰卮言，作此词以嘲之。

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个和合道理，近日方晓。学人言语，未曾十分巧。看他门，得人怜，秦吉了。

这是一首借题发挥的讽刺之作，大概作于隐居时，和郑庶庵韵《水调歌头》之后。

上片开篇。卮，古时的一种酒器。它满酒时就向人倾倒，酒空时则仰起平坐。“然然可可”，《庄子·寓言篇》：“恶乎然，然于然。……无物不然，无物不可。”以俯仰哼哈的“卮”以及滑稽、鸱夷两种酒器不断倒酒，指射唯唯诺诺、花言巧语、取媚权贵的人。“万事称好”，用司马徽事，《世说新语》注引《司马徽别传》说：司马徽素有鉴才之能，但畏当权者害人。当有人以当代人物请他鉴评时，他每每称好，其妻批评他有负人意。徽曰：“如君所言复佳。”司马徽就是这样婉约逊遁。滑稽，古代的一种斟酒器皿。“鸱夷”，古代一种皮制酒袋。扬雄《酒赋》：“鸱夷滑稽，腹如大壶。”这是在为嘲讽对象画像。最后三句意思是处世要像甘草那样，可以调和寒症热病。“甘国老”，甘草，味甘平，能调和众药，治疗百病，故有“国老”之称。

下片起首两句是说自己少年时喝酒任性，说话不顺世俗，招人反感。接下四句：谓这种调和折中的处世道理，刚刚明白，但是那套语言应酬的技巧还没有学到家。结尾三句：秦吉了，鸟名，一名鹩哥，黑身黄眉，善学人语，尤胜鹦鹉。白居易《新乐府·秦吉了》：“秦吉了，出南中。彩毛青黑花颈红。耳聪心慧舌端巧，鸟语人言无不通。”意思是他们向秦吉了一样能说会道，讨权贵欢心。

题记中的“卮言”是没有独立见解、人云亦云的意思，郑给他的小阁取名“卮言”，辛弃疾嘲之“卮言”，是借以嘲讽官场上“卮言”小人。当时稼轩被劾落职，因此在讽刺官场小人的戏谑中还带有激愤之意。

全词通篇用各种生活化的鲜活比喻勾勒了趋炎附势者巧言令色、八面玲珑的丑态，大量使用俚语，增添讽刺力量。上片信笔漫描，尖辛活泼;下片以自身反比，反衬自己正直不阿、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自然秉性，于滑稽谐谑中见真情和气节。同用白话，曹组自解超脱，稼轩讽喻。

据见定、乐平生，便是神仙了。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