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希哲《绝句》
吕希哲《绝句》
老读文书兴易阑,须知养病不如闲。①
竹床瓦枕虚堂上,卧看江南雨后山。②
【注释】 ①文书:公文。阑:尽、残。②瓦枕:陶制的枕。虚堂:宽敞清静的居室。
【译文】 暮年批读公文,总觉兴味索然;须知养病远不如无病的悠闲。在宽敞清静的居室,安置一付清凉的竹床瓦枕,卧看江南雨后的青山。
【集评】 宋·吕本中:“荥阳公绍圣中谪居历阳,闭门却扫,不交人物,尝有诗云云。”(《紫微诗话》)
宋·朱熹:“荥阳公晚居宿州、真、扬间十余年,衣食不给,有至绝粮数日者。公处之晏然,静坐一室,家事一切不问,不以毫发事托州县。其在和州,尝作诗云云。闲居日读一爻,遍考古今诸儒之说,默坐沉思,随事解释。夜则与子孙评论古今,商榷得失,久之方罢。”(《伊洛渊源录》)
今·陈增杰:“这首诗即写其去职后的闲适生活。”(《宋代绝句六百首》第135页)
今·倪其心、许逸民等:“此诗好处,在于闲适中见旷达。平淡中寓深味,如话家常,丝毫不露做作之态。”(《宋人绝句选》第76页)
【总案】 哲宗元符初年,吕希哲坐元祐党,贬和州(今安徽和县)闲居,时年六十。此诗即写去职后的闲适生活。在政治上失意,一时摆脱文书公事官场应酬俗务,心闲、身闲,自然眼闲,可以“卧看江南雨后山”了(按:《紫微诗话》作“雨外山”),似乎寄情山水,便得悠闲自在、旷达自放了。其实不然。须知此诗,寄托尽在“卧看江南雨后山”一句。作者似乎厌倦公事,安于养病,更求偷闲,静卧默想,情钟山水。然则,其意却在写自己贬官赋闲,静观默察形势,企盼雨过放晴,青峰翠峦,从雨雾云烟中忽然突现一派生意盎然的新境界。这须是作者赋闲不忘仕途、寄情山水而神在庙堂的深意所在。《紫微诗话》在录此诗后,接着有“荥阳公元符末起知单州,《登城楼诗》云:‘断霞孤鹜欲寒天,无复青山碍目前。世路崎岖饱经历,始知平地是神仙。’”重涉仕途,心境不同,感觉不同,此时此地的眼前山色,与彼时彼地的“雨后山”,迥非一物。但是,“雨后山”也好,“青山”也好,均成仕途坎坷、愤愤不平的寄托物。杨万里《过松源》诗云:“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作者知曹州不久,又遭崇宁党祸,夺职,知相州,徙邢州,后罢为宫祠。正可谓“一山放出一山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