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逋《孤山寺端上人房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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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逋《孤山寺端上人房写望》

底处凭阑思渺然?孤山塔后阁西偏。

阴沉画轴林间寺,零落棋枰葑上田。

秋景有时飞独鸟,夕阳无事起寒烟。

迟留更爱吾庐近,只待重来看雪天。

【注释】 ①上人,佛教具备德智善行的人,后用作对僧人的敬称。写望:写望见之景。②底处:何处。阑:同“栏”。偏:侧,边。

③葑上田:即葑田,在沼泽中以木作架,铺上泥土及水生植物而浮于水上的农田,也称架田。

【译文】 黄昏时分,凭栏何处,思绪才如此飘渺无际?就在那孤山塔后小阁西边幽僻的僧房。纵目远眺,映入眼帘的森森树林,阴阴寺院,暗淡得像一帧退了色的古画;而葑田块块,在水面上零星飘荡,又仿佛是棋盘上割下来的方格子。秋色苍然,万物萧索,惟有归鸟偶尔掠过;夕阳西沉,安谧、朦胧,但见寒烟缕缕升起。更爱它与我的庐舍邻近。等那雪花纷飞之时,我要重来,观赏那银装素裹的景致。

【集评】 宋·蔡启:“吴中陂湖间茭蒲所积,岁久根为水所冲荡,不复与土相着,遂浮水面,动辄数十丈,厚亦数尺,遂可施种耕凿,人据其上,如木筏然,可撑以往来,所谓葑田是也。林和靖诗云:‘阴沉画轴林间寺,零落棋枰葑上田。’正得其实。”(《蔡宽夫诗话》引)

清·王士祯:“‘阴沉画轴林间寺,零落棋枰湖上田’写景最工。”(《寒厅诗话》)

今·周慧珍:“颈联在词序的排列上作了精密的调动,画面就在宁谧中浮动着一股生动的灵气。”(《宋诗鉴赏辞典》第43页)

【总案】 林逋隐居杭州时,结庐西湖之孤山。此诗便是写他于秋日黄昏,独上孤山寺端上人房,凭栏远眺所见所感。颔、颈两联似连环画面般次第展开,依次呈现出四幅色彩暗淡的暮景图。颔联以其生动的语言,贴切的比喻为后人所赞叹、效仿。钱钟书先生云:“从林逋这首诗以后,这两个比喻——尤其是后面一个——就常在诗里出现。滕岑《游西湖》:‘何人为展古画轴,尘暗缣绡浓淡间’,程孟阳《闻等慈师在拂水有寄》:‘古寺正如昏壁画’,黄庭坚《题安福李令朝华亭》:‘田似围棋据一枰’,又《次韵知命入青原山口》: ‘稻田棋局方’,文同《闲居院上方晚景》: ‘秋田沟垅如棋局’,金君卿《同陈郎中游南塘》:‘千顷芋畦楸罫局’,杨万里《晚望》‘天置楸枰作稻畦’,杨慎《出郊》:‘平田如棋局’等等。”(《宋诗选注》)可见对后世影响之大。颔联以想象奇特见长,颈联以意蕴深长取胜。秋景萧条,唯有飞鸟独来独往,夕阳慵懒,闲来映照青烟袅袅。细细品味,“独鸟”原是诗人高傲的身影,“无事”原是作者闲淡的心境。尾联,诗人意犹未尽,浓浓兴味,跃然纸上。全诗结构谨严,句句扣题,章法绵密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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