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②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③

【注释】 ①夏日绝句：一作“乌江”。②鬼雄：鬼中的英雄。《楚辞·九歌·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③至今句：项羽兵败垓下，本可渡江重振旗鼓，但他深感愧对江东父老，因此宁死不肯渡江。江东：即江南。

【译文】 活着应作人中的俊杰，死后也要成为鬼中的英雄。至今我深深缅怀项羽，他宁死也不肯逃往江东！

【集评】 今·程千帆：“这不是一篇泛泛的咏史诗，而是对当时赵宋皇朝的深刻嘲讽。”(《古诗今选》第557页)

今·何满子：“这其实是一首借古讽今、发抒悲愤的怀古诗。……举出项羽的不肯南渡，正是对怯懦畏葸、只顾逃命苟安的南宋君臣的辛辣讽刺。诗在字面上只是对千年以前的英雄发感慨，但对时事的沉痛悲愤的谴责之情却溢于言表。”(《宋诗鉴赏辞典》第797—798页)

【总案】 建炎元年(1127)四月，金人俘虏宋徽宗、钦宗二帝北去。五月，赵构到南京(今河南商丘县)称帝(高宗)。当时抗战派与投降派之间的斗争非常激烈，不久投降派占了上风，同年八月李纲被罢相，十月南宋小朝廷就逃到扬州，次年二月逃到镇江，接着又逃到杭州。面对战与降这一大是大非问题，李清照在这首诗中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政治态度：力主抗战，反对逃跑。对南宋统治者的苟且偷安进行了鞭挞，表现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诗以颂扬项羽暗寓对时政的辛辣讽刺与有力抨击。诗句明快斩截，却又有意在言外之妙。首二句大气磅礴，掷地有声，扣人心弦。这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不仅能写出婉约之词，亦能写出充满阳刚之气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