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题徐明叔访戴图》

小艇相从本不期，剡中雪月并明时。^②

不因兴尽回船去，那得山阴一段奇？^③

【注释】 ①题徐明叔访戴图：一作“题访戴图。”徐明叔：徐兢，宋徽宗时画家，工绘山水人物。访戴，事见《世说新语·任诞》：王徽之居山阴(今浙江绍兴)时，于雪夜忽忆剡溪戴逵，即乘船往访，经一夜到达，及门而返。人问其故，他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②不期：没有约定。剡(shan 善)中：今浙江嵊县曹娥江上游。时戴逵居剡溪。案此联诗叙述访戴图中本事。③山阴：今浙江绍兴。时王徽之居山阴。

【译文】 小舟出访本没有事先约定，当时只见剡中月光与积雪交相辉映。如果不是因为子猷兴尽回船返去，哪能得欣赏山阴这一段奇妙的风景？

(闻 涛译)

【集评】 宋·赵与时：“曾文清(几)《访戴图》诗：‘小艇相从本不期，剡中雪月并明时。不因兴尽回船去，那得山阴一段奇。近岁豫章来子仪亦赋此诗：‘四山摇玉夜光浮，一舸玻璃凝不流。若使过门相见了，千年风致一时休。’末句实祖文清之意。”(《宾退录》卷五)

宋·赵与虤：“韩子苍《题渊明采菊图》诗：‘九日东篱采菊英，白衣遥见眼能明。向令自有杯中物，一段风流可得成?’曾文清公《访戴图》诗：……两诗意同，同为佳作。”(《娱书堂诗话》卷上)

近·陈衍：“晋人行径，宁矫情翻案，决不肯人云亦云。”(《宋诗精华录》卷三)

今·周啸天：“诗人认为，正因为王子猷风神洒落，把访戴而不见戴的事不挂心头，才能真正领悟到山阴山水之奇妙。不善于读书，不能探得古人心境，运用典故怎能如此深入一层?此外，此诗措语皆活。‘本不期’、‘不因’、‘那得’等虚字互相呼应，使全诗一气呵成，读来极为流畅。这样的题画诗，无疑使画大为生色。”(《宋诗鉴赏辞典》第805页)

【总案】 题画咏史诗常有二忌：一忌空洞议论，流于抽象;二忌人云亦云，流于庸俗。曾几这首诗，既以“剡中雪月并明时”的简洁语言，描绘出一幅清朗莹澈的雪后月夜图，又以新奇的议论方式提出问题，抒发感慨，出人意表，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