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怅望》(马戴)
马戴
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
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
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
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
这是一首感时伤逝的望乡曲。写游子客中滞留而感岁华渐老,思家心切却又久留未归那样一种惆怅落寞的情怀。
首联从景落笔,写望中所见。时已黄昏,诗人仰望云天,只见晚云孤飞,宿鸟投林,似乎千里之遥,片时之间就可以到达。这二句,用“孤”与“归”状云写鸟,并以“千里”与“片时”相对照,无疑隐含着诗人惆怅、寂寞之情。这眼中景,实在也是心中景,隐藏着诗人难言的乡愁:“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这“念”字承接得十分自然,正是这“千里片时”疾行神飞的晚云、归鸟,使诗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长辞家乡,滞留客地,却不能象云、鸟那样“片时”还家。颔联所表达的乡念之深、归心之切,已不言自明。这首联的景正道出并加深了颔联的情,确给人以“笔势超拔”(俞陛云语)之感。
诗至此,似乎言已尽,然而诗人遥望乡关所产生的惆怅、落寞的心绪已无法遏止,面对逐渐消逝的落日,又吟出了下面四句: “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从夕阳消逝的景象里,禁不住发出伤逝的感喟,将“怅望”乡关的离愁向深处推进了一层。颈联用“微阳”、“远烧”描写夕阳西下、余晖返射的景色,用“下”字、“入”字描叙落日渐渐消逝的过程,形象逼真,自然空灵,也表明诗人“怅望”已久,不无寂寥之感。那内心的思乡之情,也似乎随着夕阳的“下乔木”、“入秋山”,越发浓烈,越发殷切。正因为这样,诗人面对这黄昏日暮之景,不由得进一步想到,久滞客地,容颜渐老,而归期无日,一种感时伤逝的怅惘之情,也就油然而生。说不敢在水边照影,唯恐照见容颜不如往昔而心惊,由乡愁而引发出伤逝之感,将诗意迭进到一个新的层面。一个“惊”字,可谓诗眼,揭示了全篇题旨,也窥见了诗人痛苦、忧虑的内心世界。
王夫之《姜斋诗话》指出: “夫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相离,唯意所适。”马戴的这首诗,以乡愁为“意”,把“落日”之景和“怅望”之情有机结合,融为一体。前半首以云、鸟归飞,触动归家之“念”,后半首以夕阳入山,生发伤逝之“惊”,达到了景以情合,情以景生的艺术境界。诗的调子虽然低沉了些,但情与景“妙合无垠”的艺术美,是永不凋敝的。
“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是以微阳比远烧也。用事琢句,妙在言其用而不言其名耳。(惠洪《冷斋夜话》)
《诗话》谓“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为一实一虚,似体贴句。今考戴集,乃不然,只如此十字自好。(方回《瀛奎律髓》卷二十九)
何义门:前四句“怅望”,“归鸟”二字中已双关落日。五、六佳,诗家所谓影对,是以上句对下句。纪昀:起得超脱,接得浑劲。五、六亦佳句。晚唐诗人马戴,骨格最高,不但世所称“猿啼洞庭树,人在木兰舟”也。此诗亦略见一斑。(《瀛奎律髓汇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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