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庭信

        懒栽潘岳花^①,学种樊迟稼^②。心闲梦寝安,志满忧愁 大。无福享荣华,有分受贫乏。燕度春秋社,蜂喧早晚 衙。茶瓜,林下渔樵话。桑麻,山中宰相家^③。
        

        【注释】①潘岳花:晋代潘岳为河阳令,命令全县遍种桃李花,人号日“河阳 一县花”,此处指做官。②学种樊迟稼:孔子的学生樊迟向孔子请教种庄稼的事, 被孔子骂为“小人”(见《论语·子路篇》)。此处作者要“学稼”,指他志在退隐山 林田园。③山中宰相:南朝梁陶弘景隐居句曲山(即茅山,在今江苏境内),武帝 礼聘不出,国有大事,辄就咨询,时称“山中宰相”。(典出《南史·陶弘景传》)原 指有政治影响的隐士。后来也用来泛指弃官归田的人。
        【鉴赏】我国古代的知识分子,往往遵守着一个信条:达则兼济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这是受传统的“儒道互补”思想影响的结果。本曲的作者 也不例外,在写下诸多表现男女风情、闺情闺怨的作品的同时,创作出了 这首志在山林田园的咏怀言志之作。
        本曲前四句是[雁儿落],作者借用潘岳和樊迟两个历史人物典故,表 现自己懒于官场生活、乐于山林田园的志向。他说,我懒得学潘岳做官, 偏学樊迟种庄稼,意指自己志在退隐。接着道出退隐的妙处:归隐贵在 “心闲”,而“心闲”则“梦寝安”;相反,“志满”则容易惹来忧愁。这是人 生的哲理,也是“独善其身”者的“理论依据”。
        以下是[得胜令]曲辞,具体抒写退隐之乐。作者先承前篇首两句的 意思说:我没福分享受荣华富贵,但能经受退隐之后的清贫。句中暗含着 讥讽之意。接着描写退隐田园山林之乐:每年看着燕子春来秋去,多么祥 和、安宁;见众蜂早晚嗡嗡聚集,簇拥蜂王,如同朝拜屏卫,好不热闹。品 茶、种瓜,打鱼、砍柴,采桑、织麻……这隐士的生活多么纯朴、平静,心境 多么恬淡寡欲! 读到这里,我们仿佛看到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 南山”(《饮酒》)的身影。然而,这位曲作者毕竟不是陶渊明,他用“山中 宰相家”这一结句,既概括了全曲所描述的隐居生活,同时流露出自己的 理想与追求:他要像陶弘景那样,既要隐居山林田园,摆脱官场的腐臭黑 暗,享受大自然的清新之气,过自由、恬淡的田园生活,又不完全忘却对于 国家政事的关心。这是我国古代知识分子理想的生活道路。从现有史料 中我们无法证实曲中所写是不是刘庭信的生活情况,很可能只是他的咏 怀言志,表达了他的一种理想而已。
        这首小令很注意语言的精练和对仗美,用典自然。写隐居生活内容 从小处着笔,通过具体而细小的景、物,展现了一幅幽静、恬淡的田园生活 图景,从而表现了作者宁静、淡泊的内心世界,读来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