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吉

        

登江山第一楼^①

        拍阑干。雾花吹鬓海风寒。浩歌惊得浮云散。细数青 山,指蓬莱一望间^②。纱巾岸,鹤背骑来惯。举头长啸, 直上天坛^③。
        

        【注释】①江山第一楼:以曲中“指蓬莱一望间”判断,当指今山东蓬莱县北 丹崖山上的蓬莱阁。②蓬莱:山东省东部海岛,传说中神仙居住之地。③天坛:我 国古代为祭天和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筑设的高台,这里指升仙得道之地。
        【鉴赏】登高开阔人的胸襟,望远陶冶人的性情。如果说王之涣的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哲理使人慑服,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 众山小”的气势给人鼓舞,那么,乔吉的这首小令登名楼而望仙境,更凭借 时空中辽远空旷的意蕴而给人俊爽飘逸、不同凡响的美感享受。
        “拍阑干”突兀开篇,省却点题。作者登上楼顶,凭栏远眺,海风挟着 雾气迎面扑来,吹得鬓发纷扬。多少尘虑俗念一扫而空,化作一声长啸, 冲口而出,直上九天,惊得浮云四下飘散。再凝神细看,座座青山历历可 数,蓬莱仙岛尽现眼前,令 人无限向往。寥寥数语, 便将一个凭栏远眺、独立 寒风、一览众山、浩歌震天 的登楼人形象生动鲜明地 展现在读者面前,使读者 随之惊喜、随之酣畅、随之 遨游于名山胜景之间。登 楼之所见所感,不仅震撼 着读者,也震撼着诗人自 己,只见他按捺不住内心 的激动,把头巾一推,神采 飞扬,已顾不得风度礼节, 只欲骑鹤仙去,融入那蓬 莱胜迹。恍然中,诗人仿 佛真的已经骑上了鹤背, 鹤鸣悠悠直飞云天。在这种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的境界之中,一个傲视功 名、潇洒飘逸的“烟霞状元”的形象已呼之欲出。
        

        古代“登楼”之作颇多,虽然登楼而“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不 乏其人,但是,去国怀乡、有志难酬的慷慨悲凉之思却是“登楼”作品的主 调。这种把“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 亭》)是古代失意文人的普遍心态。但在古代,除了元朝,历代文人都可以 在现实中找到希望,找到机会,所以,他们都尽情地在“登楼”作品中一诉 其悲,而其中包含的实际上是他们对现实炽热的眷恋。元代是文人绝望 的时代,他们的“悲”中包含着对现实的冷漠,他们只有在“天坛”中去寻 找人生的慰藉。本曲所表现出来的与前代“登楼”之作截然不同的意趣, 正是这一总格调的典型体现。它是沉醉后的超脱,是迷恋后的归隐,是悲 伤后的仙逝,深沉而不悲切,慷慨而不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