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

        琉璃殿暖香浮细,翡翠帘深卷燕迟,夕阳芳草小亭西。 间纳履^①,见十二个粉蝶儿飞。一个恋花心,一个搀春 意^②。一个翩翻粉翅,一个乱点罗衣。一个掠草飞,一 个穿帘戏。一个赶过杨花西园里睡,一个与游人步步 相随。一个拍散晚烟,一个贪欢嫩蕊,那一个与祝英台 梦里为期。
        

        【注释】①间:偶然。纳履:穿鞋。②搀:抢夺。
        【鉴赏】这首曲由[喜春来]和[普天乐]两支曲子组成,表现的是深 闺少女赏蝶之余的寂寞幽怨之情。
        [喜春来]开头“琉璃殿暖香浮细,翡翠帘深卷燕迟”以环境描写烘托 出一位慵懒悠闲的富家小姐。金碧辉煌的琉璃殿,晶莹翠绿的翡翠帘,足 以显示出富贵之气;一个“暖”字、一个“深”字更添闺房的温馨、清幽,再 以香浮细表现女主人公的闲情雅致,以卷帘太迟误燕儿早出表现女主人 公的慵懒散漫。无一字写人而人物形象活灵活现。
        “夕阳芳草小亭西”表明已是日薄西山,女主人公也移步户外,来到花 园之中。这是典型的闺房小姐的生活。古代由于礼教束缚,年轻女子出 嫁之前不得见陌生人,因此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才有“养在深闺人未识” 的句子。为了让小姐有散心游玩之处,富贵之家一般修有后花园,筑以亭 台楼阁,植以树木花卉,这便是深闺小姐珍贵的自由天地。“间纳履”字面 意思看似偶然低身蹬鞋,但这显然不合富家小姐的身份,因此在这里, “间”通“闲”,“纳履”引申为步行,意即随意游走。下一句按曲谱应为五 个字,作者因采用口 语而增字。口语化 是元曲的特色之一, 能产生生动活泼、亲 切自然的艺术效果。 满园春色无限好,为 什么女主人公对蝶 情有独钟? 答案便 隐藏在下文中。
        

        [普天乐]以赋 的铺叙手法,逐一对 蝶儿进行描绘。“恋 花心”的情深,“搀春意”的娇艳;“翩翻粉翅”的活泼,“乱点罗衣”的欢快; “掠草飞”的矫健,“穿帘戏”的灵活;“赶过杨花西园里睡”的慵懒,“与游 人步步相随”的可爱;“拍散晚烟”的行色匆匆,“贪欢嫩蕊”的温柔缠绵。 这是一幅多姿多彩的群蝶闹春图,正是蝶儿的自由、快活、热闹引起了孤 寂的女主人公的注意,反衬之下,让人觉出一种恨不能化身为蝶的情感, 而这情感在最后一句得到升华:“那一个与祝英台梦里为期”。梁祝殉情 化蝶的民间传说家喻户晓,作者以祝英台代指蝶,完成了对十二只蝶儿的 描绘。更重要的是,化蝶双飞的传说将女主人公对美好爱情的期盼之情 自然而然地牵引出来,更添深闺寂寞的痛苦。
        赵岩的作品虽只留下这一支带过曲,但二曲衔接自然,浑然一体,既 有七言律句的典雅精工,又有通俗口语的自然活泼,实为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