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光羲

        袅袅长数寻,青青不作林。
        一茎独秀当庭心,数枝分作满庭荫。
        春日迟迟欲将半,庭影离离正堪玩。
        枝上莺娇不畏人,叶底蛾飞自相乱。
        秦家女儿爱芳菲,画眉相伴采葳蕤。
        高处红须欲就手,低边绿刺已牵衣。
        葡萄架上朝光满,杨柳园中暝鸟飞。
        连袂踏歌从此去,风吹香气逐人归。
        这首诗,用细腻的彩笔刻画了蔷薇的淡雅、清新,勾勒了一幅生动活泼的采花图。
        全诗分两层笔墨,前八句对蔷薇进行了维妙维肖的摹状。蔷薇蔓生,枝条极长,有的攀墙而上,有的沿花架而上展,有的结条成屏,有的铺地而自蔓,故作者一开始就抓住这一特征:“袅袅长数寻,青青不作林”,写蔷薇枝条四处蔓延,虽然不象树林挺拨,但也一片碧绿茂盛。接着作者在成片的蔷薇中特别突出一棵,主枝在花园中间独占风光,侧枝向四处伸展,绿叶红花成荫,满园一派恬静的庭园风光。但更令人赏心悦目的是:春天的中午时分,阳光灿烂,春风徐徐,婆娑的蔷薇花影遮住了庭园,枝条上莺鸟呢语喃喃,娇声细气,好象在和人对话,清馥可人的花香,吸引了无数的蝴蝶,在花下轻轻飞舞,来往穿梭。这一部分从形、色、香几方面加以描写,维妙维肖,有静有动,以动衬静,呈现出闲适、安逸的气氛。
        后八句作者勾勒了一幅美女采花图。古人的咏蔷薇诗,多以美人相衬,如“佳丽新妆罢,含笑折芳丛”;(鲍泉《咏蔷薇》)“新花临曲池,佳丽复相随。鲜红同映水,轻香共逐吹”。(刘缓《看美人摘蔷薇》)鲜花、美女,互相映衬,相映成趣。这首诗也写了这样一个女子,“秦家女儿爱芳菲,画眉相伴采葳蕤,”“秦家女儿”,实际上是美女的代称。《陌上桑》中即有“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的诗句,这里提到“秦家女儿”,就令人想到了漂亮的罗敷,看来这也是一个充满青春朝气的女子。在春光明媚的早晨,她描好眉,画好妆,和一群女孩子来到庭院,这时,蝴蝶起舞,景色艳丽,她们正准备采摘几朵鲜花,但向高处刚一伸手,下边的绿刺已挂住了衣服,“高处红须欲就手,低边绿刺已牵衣”,这两句形象逼真,突出了蔷薇其茎剌多的特征,其中“牵”字,将蔷薇拟人化,很有生活气息。“朝光满”,“暝鸟飞”,说明这些女孩子玩了一天,玩得非常惬意。在回家的路上,她们手拉着手,蹦蹦跳跳,欢欢笑笑,一路上都充满了鲜花的芳香,“风吹香气逐人归”,一个“逐”字,把香气人格化,更殊有佳趣。
        这首诗,不事雕琢,自然、清新、淡雅,充满了欢乐愉快的情调和青春的活力。一些叠字的运用,如“袅袅、青青、迟迟、离离”等,与清新的格调配搭得十分和谐融洽。
        储光羲的诗多善于描写田园中自然、恬淡、和平、快乐的景象,表达他爱好自然、追求闲适,向往隐逸的心境,从这首诗当中,亦可看出这一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