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
陶孚尹
澧兰沅芷若为邻,澹荡疑生罗袜尘。
昨夜月明川上立,不知解佩赠何人?
这是一首咏水仙花的小诗。
水仙叶幽花香,其叶修长而清翠,其花秀美,姿态绰约,清香袭人。它在冬季生长开花,故被人视为珍品。水仙,顾名思义,即水中仙子,极言其高洁与清雅。杨万里有诗云:“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可谓写出了它的灵魂。
“澧兰沅芷若为邻,澹荡疑生罗袜尘。”是说与澧水幽兰和沅江香草为邻的水仙花,穿着白丝袜踏波而来,那荡漾的浪花,就好象随着脚步荡起的“白尘”。第一句系出于屈原“沅有芷兮澧有兰”,形容水仙花有如香草幽兰一般芳洁。后一句出于黄庭坚“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描绘水仙花象凌波仙子一般的娴雅轻盈的情态。澧水,水名,位于湖南省西北;沅,亦水名,即沅江,源出贵州都匀县云雾山。兰即幽兰;芷,香草。
“昨夜月明川上立,不知解佩赠何人。”是将水仙花拟人化,并虚幻出江妃二女解下环佩欲赠人但又不知赠给谁的动人的情节,形象而别具风趣地将其含情脉脉的情态渲染出来。
这首小诗在艺术上,一如所咏的水仙,自领清雅,独具风韵。
诗人借水仙之名将其人格化,具现出高洁的品格,娴雅的风采,足见其艺术构思之情巧。有人将其颜色、芳香、花叶、情状,一一描绘,未始不能再现出其芳姿美态;然而,将其点染成活脱脱的神态高雅的仙子,应该说,是构想新奇并技高一筹的。我们知道,不论用怎样高超的手法具现出水仙的形象,毕竟是静态的,无言而且无情的;诗人将它拟人化,使之成为亲切可感的形象,这从审美心理上说,可以发挥互促效应。尤其诗人又赋予了动人的情节,点染出含情脉脉、望眼欲穿的神态,这又比一般的拟人手法更富于艺术感染力。
关于用事,可谓见仁见智。钟嵘以为“若乃经国文符,应资博古,撰德驳奏,宜穷往烈。至于吟咏情性,亦何贵于用事?”(《诗品》)他并非一般笼统地反对用事,而是说一般的抒情作品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然而这并非金科玉律。问题是否能做到恰到好处。比如,这首诗,诗仅四句,有两句用事,但使人觉得不隔不生,又能紧扣“水”、“仙”二字,自然贴切,如盐着水,了无痕迹。可见,对于勤于思索、勇于创新的艺术家来说,其超尘拔俗之处,恰在于将一般人认为“不可能”归变为“可能”的,也就是卡斯特尔维屈罗所说的,艺术就是克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