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鸿佺

        憔悴飞琼,怜俜弄玉,化作秋魂凄楚。血泪啼干,褪尽斑痕无数。更能消、几度斜阳,也耐得,连番愁雨。最怜他、蛎粉墙阴,疑无似有瘦腰舞。荒凉庭院日暮,一任柔肠断尽,谁传心素?聘得浓妆,还是癯仙负汝。试安排调蜜瑶钟,先料理,捣香金杵。尽吴娃,抹上娇腮,未将红艳妒。
        清人金鸿佺的这首《白秋海棠》词,是从一个女子想念在外的丈夫,泪水滴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朵朵美丽的海棠花这个传说写起的。
        “憔悴飞琼,伶俜弄玉,化作秋魂凄楚,血泪啼干,褪尽斑痕无数”。“飞琼”,即仙女许飞琼,传说许飞琼是王母娘娘的侍女。唐代许浑《记梦》诗有“晓入琼台露气清,座中唯有许飞琼”的诗句。“弄玉”,指秦穆公的女儿,传说与丈夫萧史一道成了仙人。在诗人的眼里,“飞琼”、“弄玉”都是孤苦伶丁的,正是她们变成了凄凉悲哀的秋海棠花。词中的秋魂,比喻海棠,其用法就好象人们称梅花为冰魂一样。这一片片海棠花,分明是仙女们哭干了的血泪褪变而成的无数斑痕。“更能消,几度斜阳,也耐得,连番愁雨。”多少个日暮黄昏,多少次连绵阴雨,秋海裳都挺过来了。“最怜他,蛎粉墙阴,疑无似有瘦腰舞。”最令人喜爱的就是蛎粉墙阴里的白秋海棠了。因为它们都是白色的,所以初看好象海棠无花,其实还是有的,不然,那些蜜蜂就不会围着它飞来飞去了。蛎粉,就是用牡蛎壳烧成的白灰。“瘦腰”指蜜蜂。据《诚斋杂记》记载:“桃源女子吴寸趾,夜里经常梦中与一位书生睡在一起,问其姓名,那个书生说:“我就是‘瘦腰郎君’”,后来,这位女子发现这位书生竟是蜜蜂。这句诗巧妙地突出了花色之白,花味之香。
        “荒凉庭院日暮,一任柔肠断尽,谁传心素”。本句承上启下,堪称过片。太阳落山了,庭院显得格外荒芜凄凉。听凭秋海棠悲痛至极,有谁能代她表白一下自己的心情呢?素同愫,指真实的情意。那么,此时此刻,秋海棠的“心素”究竟如何呢?以下诗人用梅花和吴娃做衬托,委婉曲折地表现了秋海棠的风流韵致和高雅情操。“聘得浓妆,还是癯仙负汝。”癯仙是梅花的别名。陆游诗云:“凌厉冰霜节愈坚,人间那有此癯仙。”梅花既使浓施粉黛,也还是比不过你秋海棠的妖娆妖媚。“试安排,调蜜瑶钟,先料理,捣香金杵。尽吴娃,抹上娇腮,未将红艳妒。”这里的“吴娃”与“红艳”,都是美女的代称。你就布置吧,用瑶钟调蜜,用金杵捣香,然后,把这香这蜜,涂上美人漂亮的脸蛋,秋海棠也不会嫉妒她们的。这样描写,既可烘托秋海棠的美丽,也可表现秋海棠“俏不争春”、不同流俗的高尚品格。
        和众多的歌咏秋海棠的诗词相比,金鸿佺的这首词还是很有特色的。诗人没有正面去描写海棠花的色、形、香、韵,而是化用美丽的传说,以仙女作比,用蜜蜂、梅花和吴娃进行侧面烘托,并能将一些口语入诗,如“更能消”“也耐得”等等;从而既生动地表现了白秋海棠的风流高雅,同时也抒发了诗人对秋海棠的惜爱之情,读来颇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