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仙圃》

潼水溶溶^①，流入墙东。

回环屈曲，注我莲宫。

凤岭为屏^②，麟山接墉^③。

繁阴结绿，老树成翁。

门藏戟尾^④，曲径斜通。

细竹学画，小桥变虹^⑤。

池湛明月^⑥，荷乱霞容^⑦。

鱼游冰壶^⑧，鸟度镜中^⑨。

新篁千竿^⑩，出篱蓊葱⁽¹¹⁾。

平台碍云⁽¹²⁾，亭立穹隆⁽¹³⁾。

春花映带⁽¹⁴⁾，秋月玲珑⁽¹⁵⁾。

野鸟狎人⁽¹⁶⁾，瑜禽不笼⁽¹⁷⁾。

谯楼返照⁽¹⁸⁾，山亭晚钟⁽¹⁹⁾。

云带归鸟，雨沾牧童。

褦襶不至⁽²⁰⁾，浮尘夜空⁽²¹⁾。

河融八水⁽²²⁾，月上三峰⁽²³⁾。

阴晴变化，气象不同⁽²⁴⁾。

樵青洗研⁽²⁵⁾，侍里雍雍⁽²⁶⁾。

花间酒火⁽²⁷⁾，竹里茶风⁽²⁸⁾。

山肴数点⁽²⁹⁾，郫筒一封⁽³⁰⁾。

三两佳客，挥麈无穷⁽³¹⁾。



[注释]

①潼水：水名，即潼河，南北穿明清潼关古城流入黄河。溶溶：水盛大的样子，杜牧《阿房宫赋》有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之句。

②凤岭：凤凰山，在明清潼关故城内西南方。屏： 屏风。

③麟山：麒麟山，在明清潼关古城内东南方。墉：城墙。

④戟： 古代的一种兵器。

⑤虹：此处比喻彩色的拱桥。杜牧《阿房宫赋》有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之句。

⑥湛： 清澈，引申为清晰。此句是说，明月倒映在池中，非常清晰。

⑦霞：指晚霞。此句是说，晚霞辉映荷叶荷花，色彩斑斓可爱。

⑧冰壶：盛水的玉壶，此取其洁净透彻意，指池水。

⑨镜：以其明净比喻池水。此句是说，高空飞鸟倒映于池水中，好像在池中飞翔一样。

⑩篁(huáng)：竹林，此指竹子。

(11)蓊葱：茂盛青翠。“新篁”两句，写竹子的茂密高大青翠。

(12)碍：遮蔽。此句是说，平台很高，有时会被浮云遮掩拥抱。

(13)穹隆：中间高而四周下垂的样子。

(14)映带：各种景物相互映照。

(15)玲珑： 清晰明亮的样子。李白 《玉阶怨》诗有 “玲珑望秋月” 之句。

(16)狎： 此处取其亲近意。

(17)瑜： 美，好，引申为珍贵。笼： 作动词用，指关进笼子。

(18)谯楼：指潼关城的西城门楼。返照：夕照。潼关八景中有“谯楼晚照” 一景。

(19)山亭：指麒麟山上的钟亭。关门仙圃其钟声“宫商递变，律吕相生，声扬远闻”(《麒麟山钟亭序》)。潼关八景中有“道观神钟”一景。

(20)褦襶(nàidài)：避暑的斗笠。此句是说，仙圃凉爽，盛夏时不需要戴斗笠。

(21)浮尘：浮尘子，昆虫名。空：空绝，没有。此句是说，仙圃夜晚没有飞虫危害人。

(22)河：指黄河。八水： 关中八水，即泾、灞、浐、沣、滈、涝、潏、渭等八条河流。前七条河水与渭河相汇后在潼关附近注入黄河。

(23)三峰： 华山的西峰、南峰和东峰。华山在潼关西南。

(24)气象： 景致。杜牧《阿房宫赋》有“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之句。

(25)樵青： 指女婢。唐朝张志和父母死后，不再做官，自号烟波钓徒，有高名。唐肃宗赐给他男女奴婢各一。张志和配其为夫妇，号曰 “渔童”、“樵青”。后来诗文中常以樵青为女婢的通名。研： 同 “砚”，砚台。

(26)雍雍： 和谐的样子。

(27)此句言在花丛中畅饮美酒。

(28)此句言在竹林中品味香茶。

(29)肴：做熟的鱼肉等美味食品。

(30)陴(pí)筒：美酒名。《成都记》云：“陴县，以竹筒盛美酒，号为陴筒。” 封：量词。

(31)麈(zhǔ)：鹿类动物，也叫驼鹿，其尾可做拂尘，此处指用麈尾做的拂尘。晋朝时清客清淡时长挥动麈尾以助兴。后人因称谈论为挥麈。此句是说，主客们言谈投机，长叙不休。



【题解】

此诗选自 《潼关卫志·艺文志》，当作于清圣祖康熙二十四年(1685) 以前。圃： 种植蔬菜瓜果的园子，此处指 “莲宫”。相传仙圃莲宫实际上是一个风景秀丽、亭阁林立的园池，当位于明清潼关城南水关附近。



【简析】

此诗以优美欢快的笔调给读者再现了潼关的一个山水相映、清秀妩媚、精巧玲珑的仙境园池，抒发了诗人在园中漫游赏景、吟诗绘画、饮酒品茶、宴宾会友的闲情逸致和无限欣慰惬意之感。作者采用整齐的四言句式，节奏明快紧凑，音韵和谐密布，精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大量的对偶句，更娓娓绘出了曲径通幽、繁阴蔽日、亭台层出、四时悦目惹人神往的景致。诗情画意，美不胜收，与潼关的高险沉雄、战火绵绵、故垒历历形成了鲜明对照，实属吟咏潼关诗中的珍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