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塞鸿秋》 - 元·薛昂夫

2024-04-28 可可诗词网-哲理寓言诗 https://www.kekeshici.com

[元]薛昂夫

功名万里忙如燕,斯文一脉微如线,光阴寸隙流如电,风雪两鬓白如练。尽道便休官,林下何曾见?至今寂寞彭泽县。

薛昂夫,名超吾,一字九皋,维吾尔族人,汉姓马,故亦称马昂夫。是汉化较深的色目作家。曾官居衢州路(今浙江一带)达鲁花赤(蒙古语首长官),晚年退出官场,在杭县皋亭山一带隐居。《南曲九宫正始序》说:“昂夫词句潇洒,自命千古一人。”《太和正音谱》说:“昂夫之词如雪窗翠竹。”可见其词曲丽雅飘逸,不同凡俗。

本篇是诗人晚年辞官退隐前对不觉中光阴荏苒而壮心未酬的慨叹之作,亦是对留恋荣华故作颓唐者流讽弄的篇什。正如诗题《塞鸿秋》边塞秋天的鸿雁一般,哀吟里却闻它悲壮慷慨,南飞中更显其风骨傲姿。

前面四句,诗人用连续的四个比喻,以铺排的气势、淋漓的酣墨泼写出一个为求功名而万里追索终生匆匆忙碌的苍老形象。透过字迹可窥见诗中主人公两鬓的雪白和充满矛盾与痛苦的心灵。功名万里,《后汉书·班超传》说:“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诗人效法古贤,万里求功名,穿梭忙如燕。然“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天骄们使得元成了中国封建历史上最混乱最黑暗的时代,致使“斯文一脉微如线”。作者汉化很深,向以儒家礼乐为正统思想,在奔波万里求取功名后,虽身处高位而又觉魂陷淤泥,面对礼崩乐坏、斯文微如丝线近乎扫地的境况,极为伤感痛心。因为匆匆奔波忙碌如燕,贸然回首才顿感光阴流逝迅如白驹过隙,快似电光石火,不知觉中,老之将至,两鬓染白了岁月的风霜。在此,诗人含蓄地表现了人生短暂、来日无多,满目惨酷而回天乏力的心情的苦闷和悲凉。但他相信“江东日暮去,渭北春天树,青山太白坟如故”(《塞鸿秋·凌歊台怀古》),诗人遗泽长存。他恨透了那些“一脐燃出万民膏”(朝天子《咏史》)的贪财、残暴的权臣,具有“四海诗名播,千载谁酬和?知他是东坡让我,我让东坡”(殿前欢《秋》)的惊人豪兴,追求的是“高山流水淡生涯、心与琴俱化”(朝天子《咏史》)的美妙境界。然“斯文一脉微如线”、“光阴寸隙流如电”,使诗人“潮去愁难退”“愁共海潮来”(楚天谣过清江引《送春》)。两鬓风霜,不改操守,所以想起了退居山林超人遁世的念头,以求得精神重压的摆脱。(此段引述均是薛昂夫作品)。

“尽道便休官,林下何曾见?”语出灵彻《东林寺酬韦丹刺史》:“相逢尽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见一人?”虽然人们目视极其黑暗的现实,也说着不去计较人我是非,“忘世亦忘机”的话,持着忍辱退让不争闲气或急流勇退及早归隐的态度,”退一步乾坤大、绕一着万虑休”(王德信[集贤宾]《退隐》),“荣华休恋,归去来兮”(张养浩[普天乐]),尽管“黄金带缠着忧患,紫罗襴裹着祸端”(张养浩[水仙子]),但是遗憾得很,大多数人是故作颓唐发发牢骚而已,“看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急攘攘蝇争血”(马致远[双调·夜行船]《秋思》)。世人依然争名夺利,如蝇逐血,毫不疲软,导致了“至今寂寞彭泽县”,恋菊陶门可罗雀。诗人在此一方面是鄙视那些愿为五斗米苟且的小人,揭露社会的不平和黑暗,更在于间接地表述自己富贵不淫的品格,出淤泥不染的节操。

本篇还告诉我们要重晚节的人生哲理,它对人生短促及时行乐的做法是持批判鞭挞态度的。诗人并不因为“风雪两鬓白如练”就不去问津彭泽县,倒是感到“光阴寸隙流如电”,要赶紧弃官归园田。今人固然不提倡什么退隐,但作为一种对信仰的坚持,对理想的执著追求,不随波逐流,不因利动心,还是很值得借鉴的。另外,本诗成功运用的博喻手段,不露痕迹的引用点化,以典入诗的自然熨贴,述志明理的含蓄、形象、生动,都具有学习参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