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先生》外国文学作品简析

作者：[危地马拉]阿斯图里亚斯

类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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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成书于1946年。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1899—1974)，危地马拉著名作家，拉丁美洲超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1920年，危地马拉独裁者卡布雷拉垮台，阿斯图里亚斯打算写一部反映极权统治的短篇小说《政治乞丐》。1923年他开始流亡欧洲时，行囊中就有短篇小说《政治乞丐》的手稿，在流亡法国期间，他与秘鲁作家塞萨尔·巴列霍和委内瑞拉小说家阿图罗·乌斯拉尔等人经常聚会，相互讲述各国独裁者的暴行，进而探讨拉丁美洲独裁统治的问题。这样大大地扩大了阿斯图里亚斯的视野，他将短篇小说《政治乞丐》扩大为长篇小说《总统先生》，并对情节和主题加以充实和深化，小说于1933年脱稿。当时正值危地马拉另一个独裁者豪尔赫·乌维科将军掌权。《总统先生》直到1946年才在墨西哥出版，前后达23年。1967年，阿斯图里亚斯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由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黄志良、刘静林翻译的《总统先生》是较好的译本。

内容精要

总统先生的心腹松连特上校为虎作伥，无恶不作，深得总统的器重。一天晚上，松连特竟被一个神经失常的乞丐掐死。总统十分愤怒，认为这是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想借此案件栽赃政敌，清除异己。于是命令军法官缉拿凶手，全城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查，首先把教堂门廊下的乞丐全部抓进审讯室，军法官根据总统的授意，对他们进行严刑逼供和诱供，要他们说出是总统先生最危险的政敌卡纳莱斯将军和卡瓦哈尔硕士干的。有的乞丐忍受不了这种严刑拷打，就按军法官的意思招了，但有一个叫“苍蝇”的乞丐由于不愿说假话，就被活活折磨致死。

卡纳莱斯将军在演讲时曾讲过“将军是军中之王”这类藐视总统的话，因而总统怀恨在心，总想除掉心腹之患;卡瓦哈尔硕士是宣扬自由思想的人物，也同样遭到总统的嫉恨。总统的另一心腹安赫尔，善于捕捉总统内心的隐秘，办事干练，深得总统赏识。总统为了加害卡纳莱斯，想通过施展阴谋来达到目的。他让安赫尔去告诉卡纳莱斯，由于他们友谊深厚，不愿他被杀，叫他赶快出逃。总统的目的是诱他逃走，造成畏罪潜逃的假象，再一举击毙。然而，他的阴谋并未得逞，安赫尔与将军的女儿卡米拉一见倾心，他想既帮助卡纳莱斯晚上顺利出逃，又把卡米拉弄到手。到了半夜，卡纳莱斯从侧门逃走，与此同时，安赫尔带着人从前门冲进去，抢走了卡米拉，把卡纳莱斯将军的家抢劫一空。

第二天早晨，卡米拉的女仆被捕了，警察赫纳罗的妻子费迪娜前来打听消息也被捕了，卡瓦哈尔硕士刚刚洗漱完毕就被带往监狱，这一天在全城实行了大逮捕，无数的人都被关进了监狱。安赫尔把卡米拉藏到一个小酒店的背后，卡米拉由于惊吓，很久才苏醒过来，突然的变故，使她孤身一人，她去找她的叔叔们，却被拒之门外，只得又回到酒店。

费迪娜被捕后，她幼小的孩子很快就生病死了，军法官在审讯她时，她只是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军法官想把孩子的尸体拿走，夺也夺不下来，觉得从她身上也无多少油水可捞，干脆把她卖到了妓院。

卡瓦哈尔在狱中继续宣传自由思想，总统命令军法官判处卡瓦哈尔死刑，卡瓦哈尔被处死后，他的妻子还在到处打听消息，变卖家产准备营救。

就在安赫尔与卡米拉举行婚礼之后，总统召见了安赫尔，说要为他们举行一次宴会，以示祝贺，虽然安赫尔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很感激总统。晚上，他们一起去参加总统为他们举行的宴会。第二天，全国各主要报纸都在显著位置刊登安赫尔与卡米拉结婚的消息，并说总统是他们的证婚人。

卡纳莱斯在逃亡途中亲眼看到独裁统治在社会上所造成的各种恶果，决心组建一支部队夺取政权，建立一个自由的国家。当他刚刚组织好几百人的队伍时，从报纸上看到了女儿卡米拉结婚的消息，特别是总统是他们的证婚人，非常痛心，十分怨恨女儿，一气之下中风而死，起义军也自动解散了。

总统要将安赫尔置于死地，他装做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的姿态，任命他为驻美国大使，立马上任，连妻子卡米拉都来不及随同前往。在半路上，总统派人逮捕了安赫尔，安排另一个亲信冒名顶替去上任。当外国报纸纷纷报道使节到任的消息时，安赫尔已经被关在监狱里了。安赫尔在狱中受尽各种酷刑，但他都能顽强地生存下来，就在于他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幻想出狱后能和卡米拉重新生活在一起。总统知道这一秘密后，就派亲信冒充犯人住进安赫尔的牢房，假称卡米拉已经成为总统的情妇。安赫尔以为是真的，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在狱中猝然死去。这时，卡米拉一直在寻找安赫尔，经过多方奔走，仍然没有消息，在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带上儿子回到乡下，通过自己的劳动把儿子养育成人。

知名篇章

下列文字选自第2部18章。卡纳莱斯被迫流亡后，他年仅17岁的女儿卡米拉在衣食无助的情况下，前去投奔叔叔胡安，胡安害怕受到株连，将她拒之门外。

不知怎的，她猛然间意识到，卡拉·德·安赫尔对她讲的关于胡安叔叔的话全都是事实。她焦急得喘不过气，于是一次又一次地使劲敲门。砰，砰，砰!她抓住了门锤不放……砰，砰，砰，砰，砰，砰!这决不可能!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依然是同样的回答：一片狗吠声。她无法理解，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以至于把她拒绝于家门之外?她重又敲起门来;她每敲一下，就寄托一线希望。如果他们存心让她流落街头，她该怎么办?她一想到这一点，浑身都凉了。于是她又敲着，敲着。她满腔愤恨地敲着门，好像在用锤子敲打敌人的脑壳。她感到两腿沉重，嘴里发苦，舌头麻木，由于恐惧，牙齿也在格格地发响。

一扇窗户嘎吱一声打开了，还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全身顿时又暖和起来。感谢上帝，总算要出来开门了!多么高兴呀，马上要离开这个男人的身边。他那双猫儿似的黑眼睛闪烁着鬼火样的磷光。这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别看他长得像天使一样漂亮!这一会儿工夫，隔开一道门，这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家里的世界和街上的世界——像两颗无光的星球似的，就要互相接触了。在家里，可以不当着外人吃饭，安安静静地吃的面包特别香甜，而且增长智慧;在家里，可以充分享有社会舆论赋予的安全感;在家里，可以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就像那张全家照片表示的那样：爸爸精心地打着蝴蝶领结，妈妈戴着她最好看的首饰，孩子们头发梳得平整光滑，还洒上了真正的花露香水。而街上却不是这样，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尔虞我诈的世界，一切都虚假得犹如镜花水月，肮脏得好像公共洗衣池。

童年时候，有多少次她在这扇门前嬉戏玩耍!有多少次她爸爸和胡安叔叔说着话告别时，她兴致勃勃地站在这里眺望蓝天之下邻舍的栉比鳞次的屋檐!

(选自《总统先生》，黄志良、刘静林译，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

妙语佳句

你以为我穷，就可以随便欺负吗?告诉你，我穷虽穷，但是穷得清白!

在甜蜜的梦乡里，人人都是平等的，但是当太阳升起，生存的斗争重新开始时，人与人之间又是多么的不平等。

阅读指导

《总统先生》中的独裁者没有姓名，只把他称为“总统先生”，这位总统善于玩弄权术，用阴谋手段将政敌各个击破，达到清除异己，以维护自己独裁统治的目的。小说虽然是以危地马拉独裁者卡布雷拉为原型，但是实际上，它是概括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拉丁美洲独裁者的共同特征，因而作品有巨大的历史容量。那么，为什么独裁统治能够在拉美大行其道呢?作者认为主要是社会生产力低下，原始迷信观念根深蒂固，普遍存在着把统治者神圣化的倾向，对暴政容易逆来顺受，小说对这种环境的揭露是发人深思的。卡纳莱斯将军遭受不白之冤被迫出逃后，他的女儿卡米拉在孤苦无靠的处境下，去找她的叔叔们，希望能得到一个栖息之地。况且，原来他们跟她家你来我往，关系密切，然而，现在她的叔叔们由于惧怕独裁者的专制统治，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纷纷将她拒之门外，这种家庭亲情一夜之间便荡然无存。

在《总统先生》中，阿斯图里亚斯运用了超现实主义的一些写作手法，最突出的一点是以梦境幻觉进行心理渲染。在拉美的许多国家中，人们对传统神话深信不疑，并把它演化成一种文化现象，成为一种传统观念，但20世纪残酷的现实生活又使他们有所觉悟，对社会的认识、人生的理解更为深刻，他们一方面生活在神话信仰之中，另一方面又生活在现实之中，用梦境幻觉的美好想像与严酷的现实形成对比，从而达到抨击和揶揄现实的目的。他们往往用传统观念看待社会和人生，认为人生是梦、梦是人生，这与超现实主义者观察事物的方法有些相似之处。超现实主义为了彻底否定现实，将梦魇与潜意识当成最真实的东西。阿斯图里亚斯抛弃了超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但把超现实主义的某些写作技巧与拉美人亦梦亦觉的生活有机地结合起来。在《总统先生》中，作者多次写到人物的梦魇，借以挖掘人物的心理活动，展示人的情感波澜。佩莱莱在梦魇中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整个世界像在哈哈镜里一样，改变了形状，一切都是奇形怪状，变化莫测。”这种荒诞的社会，扭曲的人生，实际上就是拉美现实社会生活的再现，作者还描绘了卡米拉的梦境，安赫尔的幻觉，这些虽然着墨不多，但它对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深化作品主题，起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作者结合拉美人的传统观念，对超现实主义的梦魇和潜意识的写作基调进行了改造，这无疑为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诞生开了先河。

阅读建议

《总统先生》是以危地马拉独裁者卡布雷拉总统为写作原型的。要更好地理解这部作品，需要对拉美独裁统治的基本特征有一定的了解，还需要掌握印第安神话传说和超现实主义手法的有关知识，具备了这些相关知识，就会对作品理解得更深刻、更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