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外国文学作品简析
作者:[捷克]米兰·昆德拉
类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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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成书于1984年。作者米兰·昆德拉是当代杰出的小说家。他1929年生于捷克,人生历程极其坎坷,当过工人、爵士乐手,后致力于文学和电影。1968年苏联出兵布拉格后,作品被查禁。1975年,昆德拉被迫移居法国,多次获国际性文学奖,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为昆德拉真正赢得世界性声誉的第一部作品。该书刚一问世,立即在全世界引起轰动。美国新闻周刊评价说:“昆德拉把哲理小说提高到了梦幻抒情和感情浓烈的一个新水平。”而《纽约时报》则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昆德拉借此坚定地奠定了他作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在世作家的地位。”该书被译介到中国后,也曾让一代小说家、文学青年和文学工作者们叹服不已。
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韩少功等翻译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是较好的译本。
内容精要
小说主人公之一的托马斯是布拉格一位已离婚的外科医生。有一次他到距离布拉格150英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出诊,邂逅了一乡间女招待特丽莎。随后不久,特丽莎到布拉格与托马斯同居。托马斯对自己生活中的变化一时不能适应,他犹豫着是否应该接纳特丽莎进入他的生活。为了说明自己并没有陷入一般人的情感俗套,他继续保持同过去情人们的交往,好像这样一来,托马斯还是他自己的托马斯。与托马斯最为亲密的情人是画家萨宾娜,托马斯托她把特丽莎介绍到了一家杂志社工作。在萨宾娜看来,托马斯的迷人之处就在于他的不“媚俗”。托马斯以往从不让情人在他的房间里过夜,即便是萨宾娜也不例外。但他现在吃惊地发现,他居然很自然地和特丽莎住在一起。更令他头痛的是,他发觉自己还为特丽莎接近别的男人而吃醋。这些变化让他困惑。是为爱丧失自己?还是为自己丧失爱?他处于不可解脱的两难之中。
与托马斯相比,特丽莎则来自完全不同的生活世界。她是母亲一次不谨慎的婚姻的结果。母亲对自己的婚姻不满,与一个男身女气的向她隐瞒了两次离婚的骗子私奔,等前夫死了以后,又随骗子从布拉格迁到靠近山区的一个小镇生活。母亲意识到自己失落了一切,并把特丽莎看做是罪恶的根源。15岁时,特丽莎便被母亲领出学校,当上了女招待。然而,特丽莎是一个渴求上进的女孩,琐碎而粗俗的乡间生活并不能阻止她内心里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正是出于这一点,特丽莎才被在酒吧间偶然相识的托马斯所吸引,并很快就到布拉格与他一起生活。然而,尽管托马斯最终娶了她,她却发现托马斯仍不忠实于她,她很失望,但无法左右托马斯,只有痛苦地与他维系着一个家庭的外壳。
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变化。特丽莎整天到街上去拍摄苏军入侵的图片,似乎从中找到了生活的意义。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她摄下的反抗侵略者的图片为后来当局迫害进步人士帮了不少忙。不久,为逃离祖国的黑夜,托马斯和特丽莎移居到了瑞士。但特丽莎很快发现,她的“爱国记者”角色在异国他乡已失去了舞台,更令她不能容忍的是萨宾娜也到了瑞士并仍和托马斯有往来,于是她不辞而别愤然离开了瑞士。在特丽莎离开后的最初几天里,托马斯的确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自由,但很快这种失去责任之“重”的“轻”让他难以忍受,于是他又回到了布拉格,回到了特丽莎的身边。后来,托马斯因一篇文章得罪当局受到迫害,被开除出医院,最后二人到乡间生活,不幸在一次车祸中双双丧命。
小说的另一条线索是托马斯的情人萨宾娜和瑞士一名大学教师弗兰茨之间的故事。萨宾娜也反对“媚俗”,但到了瑞士以后,人们出于对其祖国的同情买了她大量的画,使她从“媚俗”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在这里,她又结识了新情人弗兰茨。弗兰茨相貌英俊,学术事业正处于巅峰时期,但在婚姻上却很失败。他在萨宾娜这里找到了情感寄托,但他总觉得背叛了妻子,力图在婚姻和爱情之间划一条界线。最终他下定决心离开了妻子,但不想萨宾娜也离他而去。在情感平息之后,他和一位戴眼镜的女学生兼情人住到了一起。但是,弗兰茨心中始终无法忘记萨宾娜。后来,在越南侵略柬埔寨期间,他参加了一个赴柬国际医疗队,他在想像中的萨宾娜的眼光注视下,把这次行动看成是一次“伟大的进军”。然而,弗兰茨在柬埔寨并没有任何作为,结果在一次遭遇歹徒袭击中丧了命。
知名篇章
以下选自第3章《误解的词》。作者用释词的词典编法写小说,令人耳目一新。
误解小辞典
[女人]
萨宾娜并没有选择一个作女人的命运。我们所没有选择的东西,我们既不能认为是自己的功劳,也不是自己的过错。萨宾娜相信她不得不采取正确的态度来对待非己所择的命运。在她看来,反抗自己生为女人是愚蠢的,骄傲于自己生为女人亦然。
他们初交时,弗兰茨以一种奇怪的强调性口吻宣称:“萨宾娜,你是个女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一本正经地强调这众所周知的事实。只到近来,她才明白了“女人”这个词的含义,明白了他何以作那么不同寻常的强调。在他眼中,女人不仅意味着人类两性之一,这个词代表着一种价值。并非任何妇女都堪称为女人。
在弗兰茨眼中,如果萨宾娜是一个女人,他妻子玛尼尔·克劳迪又是什么呢?二十多年前,结识玛尼尔·克劳迪几个月之后,她威胁他说,如果他抛弃她,她便自杀。弗兰茨被她的威胁迷惑了。他并不是特别喜欢玛尼尔·克劳迪,但被对方的爱蒙骗了。他感到自己配不上这么伟大的爱,感到自己欠了她一个深深的鞠躬。
他回报鞠躬如此之深竟是娶了她。尽管玛尼尔·克劳迪再未重视过那种伴以自杀威胁之词的热烈情感,而他的心中却记忆长存,思虑长驻:决不能伤害她,得永远尊敬她内在的女人。
这是一个有趣的公式:不是“尊敬玛尼尔·克劳迪”,而是“尊敬玛尼尔·克劳迪内在的女人”。
如果玛尼尔·克劳迪本人便是女人,那么谁是他必须永远尊敬的那个隐藏在她身内的女人呢?也许是柏拉图理想中的女人?
(选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韩少功等译,作家出版社出版)
妙语佳句
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彩排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女人无力拒绝任何呼唤着她受惊灵魂的东西,而男人则无力阻挡任何灵魂正在响应呼唤的女人。
人类的时间不是一种圆形的循环,是飞速向前的一条直线。所以人不幸福;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求。
阅读指导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像昆德拉所有的小说一样,不是一部以精巧的情节而是以独特的思想智慧引人入胜的小说。
小说对人生意义和价值的探讨耐人寻味。作者昆德拉的人生观似乎蕴涵着佛家的视角。人生是痛苦的,这痛苦乃在于对人生的“追求”。因为并无任何有真正价值的目的,“追求”便不免显得虚幻。世人并不洞悉这一令人沮丧的事实,每日汲汲于凡俗事务,被各种“追求”所累,成为“追求”的奴隶而不自知。这大约就是昆德拉所谓“媚俗”的最根本的含义。
主人公之一的托马斯便是这样一个力图抗拒“媚俗”的人。他不想担负人生之“重”。他离了婚,连孩子也不想管。特丽莎走进他的生活让他心神不宁,他怕像其他人一样进入某种情感的模式,便继续保持同过去情人的交往。甚至,在他和特丽莎几乎全部的婚姻生活中,他在肉体上都不忠实于特丽莎。或许,我们可以从道德上去谴责托马斯的行为,但是对于小说中的托马斯来说,这样的谴责将毫无意义。因为,耽于肉欲只是托马斯的表面,寻求自身的独立、不为某种世俗的模式所吞没才是托马斯真正的意图所在。托马斯这样孜孜以求于生命之“轻”,然而当他真正面对这样的“轻”时他又无法承受,所以他要返回布拉格,返回和特丽莎在一起的生活。昆德拉通过这样一个徘徊于生命之“重”与“轻”的形象,可以说道出了世人生活的普遍性体验。
然而,一种固守自我、不执著于某物的生活态度,是否就称得上是“轻”呢?托马斯的命运或许恰恰作出了相反的回答。他拒绝发表声明向当局认错,结果落得黯然的命运。这样一来,生命之“重”与“轻”的界线已经模糊了,那“不能承受之轻”或许恰恰成了“不能承受之重”。从这个角度去看,小说中其他人物的命运同样引人深思。
昆德拉为这篇小说写了一篇前言,标题为“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然而,我们在读完这篇小说之后会发现,它正好是一部以思索取胜的小说。只不过,这一点并不与昆德拉在前言中的论调相左,因为昆德拉像他所赞扬的那些小说家那样没有忘记幽默,而且创造出了所谓“昆德拉式的幽默”。正是通过一种独特的幽默,昆德拉得以自由地议论和叙事,并且还辅之以适宜的抒情的诗意。可以说,昆德拉重新拯救了小说艺术,如果不看他的书,简直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阅读建议
这是一部以内在的思考为线索、而不是以时间顺序来安排的小说,在阅读过程中要注意不为情节上的倒错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