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灵魂能走多远
浙江衢州师范学校 吾斌
“余纯顺:探险家。1988年7月1日开始徒步祖国。1996年6月13日计划穿越新疆罗布泊。在前8年中他走出4.2万公里,在生与死的搏击中完成59个探险项目。但是,他终于没能完成第60个壮举——6月18日被人发现他的遗体,仍呈现着不屈的斗姿……”
桌上摊着几本杂志,不同的篇幅、相同的报道。余纯顺的名字就这样静静地、而又深深地凸现在那大段大段的白纸黑字中。清茶的袅袅烟雾里,一个骄傲的身影逐渐明晰。
很多人把余纯顺称作英雄、壮士,以至于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禁想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颇有点悲壮和凄凉,令人为之扼腕而叹。余纯顺不是神人、圣人亦或伟人,他仍然是一个凡人。他有凡人的需要,也有凡人的梦想。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尽管他未能做完。我们不必人为地为他罩上神秘的面纱,也无需过多地渲染和美化——因为余纯顺就是这么真实自然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所有类似同情、怜悯、惋惜的感情对他来说,反是一种亵渎,因为他不需要。他只是用自己的生命为后人矗立起一座丰碑。
东西方文化素有入世、出世之说。表现在生命个体上:西方人爱冒险、求刺激,在随心所欲的剧烈运动中力求得到全身心放纵的满足,体现了旺盛的生命活力。在紧张中寻找协调,在较量中感受生存。而东方人则安身立命,向往如意平安、花好月圆的所谓幸福美满。因此人们常以山水花鸟为寄托,求得精神上的愉悦和超脱。以至于戏剧、小说都离不了“大团圆”式皆大欢喜的结局,让人在这笑过之后再难体验到另一种深刻和隽永。这实际上也体现了东西方人不同的精神追求和人生观。人与自然的关系也由此而诠释为两种境界:物化的人和人化的物。不同风格的传统文化曾使很多人为此困惑:孰是孰非、谁好谁坏的批评或判断都莫衷一是,难以定论。也有那么一些人试图在传统中注入新的内涵,使之更为健全和丰富,不再孱弱,继而根本改观这种结构或模式。
余纯顺就是一个。
正如余秋雨所言:“壮士不必多,也不会多。他们无意让人追随,却总是让人震动。”余纯顺不愿刻板遵循传统或习惯生活,他要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直面人生,选择最佳的生命切入点,真切体验自然与人的契合。当人们按照惯性逃避艰辛、退守家园追求安逸时,他独自背起行囊,坦然地踏上自己的路。以一种平和的心境走近自然,为此甘受各种煎熬与考验,实现自己生命能量的释放。他并不为出风头、求名利,正如他8年来默默地跋涉一样——“天空未留痕迹,鸟儿却已飞过。”为什么一定得留下或深或浅的所谓足迹等待别人的赞美呢? 为什么一定要以社会的评价来肯定自己呢?绝美的风景即使在攀登的过程中也同样随处可见。只要哭过、笑过,真真切切地摔过、爬过、搏过、伤过,一切都是珍贵的纪念呵! 这是一种体验,更是一种挑战及征服自然、战胜自我的信念! 它不是什么世俗的物质、虚浮的功利所能估价和取代的。
余纯顺的脚印终将为风沙所掩埋,他的姓名也将为世人淡忘。但希望的灯塔不灭、生命的奇迹不变。谁也无法否认:这个孤傲的灵魂曾走过了生命中最美的一段。正是这刹那间进射的生命之光,足以令所有后来人仰望叹息。
余纯顺倒下了,留给人们的是无尽的思考。
禁不住有种慨然悲歌的愿望。举起清茶,以茶代酒——壮士,敬你一杯!
〔评点〕
这是评论有关人物的报告文学的,着重从人物的精神品质方面作评论。能抓住人物的本质特征,观点鲜明,思路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