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且不辱使命》

散文篇名。选自《战国策·魏策四》。题目是后人所加，有些选本作《唐且为安陵君劫秦王》。宋鲍彪说：“诸刺劫之士，自曹沫以至荆轲，皆不闻道，惟若唐且者可也。为其激而发，不专志于此也。”(上海古籍社《战国策》汇注引)元吴师道《战国策校注补正》说：“唐且之名，见于《策》者不一。《秦策》，应侯遣唐且载金之武安，散天下士。魏安釐王十一年，唐且说秦，是时应侯始相，雎老于魏，不应复为秦用，又一唐且也。(唐)且为魏说秦时，九十余，至与信陵君语，相去十年，已百岁。为安陵君使秦，有灭韩亡魏之言，魏亡在始皇二十二年，上去说秦凡四十二年，决不存矣，又一唐且也。《楚策》，唐且见春申君，又一唐且也。《新序》，秦攻魏，司马唐且谏曰段干木云云，当文侯时，又一唐且也。愚谓，此《策》文甚明，而事多难言。以始皇之兵威，何惮于安陵而易以五百里地?是物为之辞而使纳地耳!唐且之使愚矣。虽抗言不屈，岂终能沮之乎?荆轲之见也，匿匕首于图。秦法，侍者不得操兵，此云‘挺剑而起’，何也?其辞固多夸矣!”清高嵣《公荆国语国策钞》说：“唐荆川曰：秦险诈无信之国也，诚得安陵，岂复以五百里偿之哉?安陵君之不与，是也。又曰：唐雎挺剑以劫虎狼之秦，而卒以此保全安陵，奇甚!此甚贤于荆轲远矣。”又说：“凛凛有生气，读之快意，不必论其事有无。”清余诚《重订古文释义新编》说：“以吕政(即秦赢政)之暴横而雎仗剑数语，至使竦惧谢罪，妙人妙事妙文。按《通鉴》：始皇十七年灭韩，二十二年灭魏。篇中有灭韩亡魏等语，唐雎之使自应在二十二年之后，其事之有无，殊不可靠。或曰：此辩士之寓言。”清唐德宜《古文翼》说：“气撼五岳，妙于有体。称先王不涉迂阔，言士怒非徒刚狠，慷慨而谈，令人心开爽目。”今人缪文远《战国策考辨》说：“此《策》流传至广，几于家喻户晓，然细按之，实辩士之寓言。一、《策》所载为安陵君说秦之唐且，其人之存否已属疑问。吴(师道)《正》曰：“魏安釐王十一年，唐且说秦……且为魏说秦时，九十余，至与信陵君语，相去十年，已百岁，为安陵使秦，有灭韩亡魏之言。魏亡在始皇二十二年，上去说秦凡四十二年，决不存矣’。吴氏之说，极中肯綮。然(吴)氏又以为战国有数唐且，仍不免为伪史所迷。二、关于安陵之归属，亦应加讨论……依程(恩泽)、顾(观光)二氏所考，安陵即鄢陵，而鄢陵早于秦昭王时即为秦所取，岂尚有五十八年后安陵君遣唐且使秦事乎?顾氏谓当‘阙疑’，犹未免自信不笃。三、本章《策》文亦与秦制不合。《史记·刺客传》云：‘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策》言唐且‘挺剑而起’，吴师道颇以为疑，疑之是也。时秦始皇方与东方诸国全力相搏，岂得唐且带剑上殿哉!四、《策》文唐且胁迫秦始皇之语，诸如‘专诸之刺王僚也，慧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此皆天人感应之谈，荒唐悠谬之说，以始皇之雄略，安肯便长跪而谢乎?五、即令安陵其时尚存，秦始皇以‘灭韩亡魏’之兵威，但遣偏师一支，安陵旦夕可下，何须卑辞以求易地耶?余意此《策》依托之迹显然。”考辨其为翔实，为今多数研究者所从。此篇写唐且折服秦王的故事，歌颂了他不畏强暴、见义勇为、敢为强国之主面辩廷争而挫其威、挠其色的侠义气概，并且寄托了作者反抗强暴的理想。文章节奏紧凑，语言生动犀利，口吻神态毕肖，突出地刻画了唐且机智勇敢、刚毅不屈的性格。采用夸张、映衬的手法，酌以短而整饬的句式，渲染紧张的气氛和激越的感情。通过天子怒、庸夫之怒的映衬，夸张地把布衣之怒描述得惊心动魄，又那么真实可信，使得秦王“色挠长跪”，不得不让步。表现了很高的写作技巧。所以前人再三盛评道：“可与曹沫并传，文亦大有生气，不减荆、聂二事手笔”(清储欣《古文菁华录》);“凛凛有生气，读之快意，不必论其事之有无”(清高嵣《会荆国语国策钞》)：是“俊绝、宕绝、峭绝、快绝之文”(清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