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一)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二)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三)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注释〕 喈(jiē)喈:鸡鸣声。 夷:平,和,满足。 胶胶:鸡叫声。 瘳(chōu):病愈。
〔鉴赏〕 《风雨》出自《郑风》,历来对诗中所表达的内容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或者认为这是怀友诗,思念贤才、故友,以《毛诗序》为代表,说“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或者以朱熹为代表,认为是“刺淫奔之女”的。我们认为这是一首爱情诗,描写热恋中的少女思念意中人,以及见面后的欣喜之情。
第一章运用赋的方法,“风雨凄凄,鸡鸣喈喈”,点出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时间。郑国在今河南郑州一带,凄风冷雨的天气一般出现在中原地区的秋季。漫漫秋夜,绵绵秋雨,瑟瑟秋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的热恋少女多么希望意中人能够出现,打破这秋的阴郁、空气中的凉意,驱除积压在心头的沉闷。当雄鸡喔喔啼叫的时候,天将微明,盼望很久的心中的那个他会来吗?寒风细雨,道路泥泞,他能来吗?正在这难以排遣的关头,意中人出现了,少女不禁喜出望外,略带顽皮地问“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第二章,当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少女猛地听到恋人的脚步声,病恹恹的神态一扫而光,心中顿时快乐无比。这种心理感受,每一对热恋的男女可能都体验过。大家对《牡丹亭》中杜丽娘因爱而死、遇爱而活的神奇故事经久不忘,更为他们之间纯洁、真挚、热烈的爱情所感动。实际上很久以前我们的先人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把这种情感用诗歌表现出来。第三章更加大胆泼辣地表达这种兴奋之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心中的高兴劲儿也是倾诉不完的。最难风雨故人来,何况是心爱的那个人呢。
这首赋体诗最大的特点是情景交融,以景写情。方玉润的《诗经原始》说它“善于言情,又善于即景以抒怀,故为千古绝调也”。诗每一章的前两句,写眼前景,实际上是与少女思春的心情一致的。窗外的风雨、耳边的鸡鸣,就是自己与意中人分别后焦灼地期待再次相见心理的外化,外化为目中所见、耳中所闻,二者交相映衬。这种景象,这种心理,就能够与下文情郎出现后的狂喜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人与景的内在联系诗人处理得很是巧妙,自然天成,不留痕迹,恰合王夫之“神于诗者,妙合无垠”的评语。其次,诗人善用叠字,或模拟动物的鸣叫,写鸡鸣用“喈喈”、“胶胶”;或摹写景物,写风雨用“凄凄”、“潇潇”,生动形象,自然贴切。另外在每一章的结尾,都运用了反问的语气,既是反问听众、读者,也是自作回答,这样比平铺直叙更能表现说话人兴奋的心情,也可以对读者和听众产生更强的感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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