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之池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紵。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在《诗经·国风》中,占数量最多的是写男女青年恋爱结婚的诗。属于爱情题材的民歌虽然很多,但却很少重样。它们从各个不同方面或角度大胆而真实地反映了“诗经”时代男女青年恋爱婚姻的喜忧得失、离合变化,从而反映了他们真挚、热烈、朴素、健康的情思。本篇就是表达一个青年男子对女子的爱慕之情的情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对开端这两句,朱熹评论说:“盖因其会遇之地、所见之物以起兴也。”(《诗集传》)这不止是起兴,而且兼有比义,所谓“兴而比”。此二句描绘出淳朴清新美好的境界:在人迹稀少的城东门之外,环绕着一道清澈洁净的护城河,水中正浸泡着一捆捆麻秆。诗人用这城东门外护城河可以沤麻绩麻,来比喻男女青年正可用它作为谈情说爱的最佳地方;从而也暗示着他们之间爱情的纯洁美好。二、三章将首章的 “麻”字分别换为 “紵”、“菅”。“麻”、“紵”,皆属麻类,其纤维皆可织布做衣。“菅”,又名菅茅,即茅草,其茎可做绳、织履。换成 “紵”、“菅”是为了复咏。经前两句用兴兼比之后,便引出 “彼美淑姬,可与晤歌”。“美”、“淑”、“姬”,这几个字,在古代虽然都是用以赞美女子的,但其间却有差异。“美”,古人多指外貌之美丽;“淑”,古人多指品德之善良;“姬”,为古人对妇女之美称。这里“美”、“淑”、“姬”联用,是表明他所爱慕的女子,既有美貌,又有善德,所以才用作为妇女美称的“姬”来称呼她这德貌兼备的人。这反映了古代劳动青年健康端正的审美观与恋爱观。可见诗人用字是何等精心斟酌,是何等精确微妙。二、三章重复了首章的“彼美淑姬”,表明了他对所爱慕的女子美貌善德的赞叹不已,对她已经爱恋至极。既然如此,他多么渴望能够与她 “晤歌”。二、三章为了押韵将首章的 “晤歌”分别换为“晤语”、“晤言”。尽管只换了一个字,但仔细玩味,却能见出其间的差异,即体现了男青年对女子爱情的演进发展。“晤歌”,是相对而歌。正如古代青年男女一见钟情,彼此通过对歌表白自己对女子的爱慕之情,希望能博得对方的爱情。这是恋爱的初期阶段。这种对歌恋爱的风习,在如今的少数民族中间仍流传不衰。“晤语”,是相对而语。这时男子希望在博得女子的爱慕之后,彼此正可以交头接耳,切切私语,倾诉各自对情人的迷恋。这是恋爱的中期阶段。“晤言”,是相对成言。言,谋议也。如屈原 《离骚》: “初既与余成言兮。”男女希望其间的爱情能够得到彼此海誓山盟的表白,即发誓白头偕老而永不違离。这是恋爱的后期阶段。从此可见, “可与晤歌”、“可与晤语”、“可与晤言”都是男子对那女子爱情的真挚热烈的渴望,由初恋到迷恋以至到成言约定的发展过程,表明其健康质朴的爱恋情思步步加深,日益强烈。这种情思,是通过男子的心理活动而生动形象、细致逼真刻画出来的,从而描摹出内心世界。
就此诗的结构而言,各章一、三两句完全相同,二、三章只将首章的“麻”字分别换成 “紵”、“菅”,将首章的 “歌”字分别换为 “语”、“言”,这就形成重章复咏的格式,充分地表达了男子对那个美丽善良女子的无比爱恋与赞美之真挚浓烈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