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怨
万俟咏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小雨一番寒,倚栏干。 莫把栏干频倚,一望几重烟水。何处是京华。暮云遮。
此词为客中思归之作。造语平淡而饶有转折,其情一转一深。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先写客中值上元灯节。大地春回,“雪尽”则见日暖风和。《吕氏春秋·贵信》云:“春之德风,风不信(不如期而至),则其花不盛。”故谓花开时风名花信风。而农历正月十五日上元节又称灯节,为赏灯之期。此“灯期”之花信为何?据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四载,有一种“小桃”,上元前后即著花,状如垂丝海棠。欧阳修咏小桃诗所云“初见今年第一枝”者是。所谓“惊动”,即言春到南楼,时值元宵,小桃开放,如从睡梦中惊醒。这里虽只着笔于春花佳节,实暗启归心。客逢入春,又一年矣,“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情何以堪!
“小雨一番寒,倚栏干。”写倚“南楼”之栏干,似承上“灯期花信”而来,细味则已转折。盖独倚栏干之人,必不在游众之中,又岂为元宵灯火来。这一番寒意,是因为刚下过的一场小雨,还是因为客心悲凉的缘故?那是断难分辨的。这就折进一层,以下就径写归思。
上片结句说“倚栏干”,过片则翻转说“莫把栏干频倚”。说莫“频倚”栏干,正说明已是“频倚”栏干,可见归思之切。又进一层。其所以强言“莫倚”,乃是因为于事无补——“一望几重烟水”。重重叠叠的烟水云山遮断了故国的望眼。于此直道相思了无益处,偏偏又欲罢不能。“何处是京华”,又全是望寻之神了。“京华”指京都,即汴京。又作翻进。最后更作否决:“暮云遮”!还是望而不见。此句似暗用李太白“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诗意,既写景兼以寄慨,实有比义。经过这样的翻复跌宕,便真觉墨气四射,无字处皆是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