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洛道中作

2019-05-23 可可诗词网-历代诗词精品 https://www.kekeshici.com

        

陆机


        总辔登长路,呜咽辞密亲。借问子何之?世网婴我身。永叹遵北渚,遗思结南津。行行遂已远,野途旷无人。山泽纷纡馀,林薄杳阡眠。虎啸深谷底,鸡鸣高树颠。哀风中夜流,孤兽更我前。悲情触物感,沉思郁缠绵。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
        陆机字士衡,吴郡(今苏州)人,是太康时代声誉最著的文学家,曾任平原内史,世称陆平原。其祖陆逊为东吴丞相,其父陆抗为东吴大司马,陆机二十岁时吴亡,与其弟陆云退居旧里,闭门勤读。太康十年(289)赴洛阳拜访太常张华,大得器重,延誉京都,时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陆诗的主要特点是讲求诗歌的华美整饬,以其深厚的学力、繁富的辞藻、纯熟的技巧表现一种雍容华贵之美。传世之作有以赋体创作的文论《文赋》,这篇文赋触及到文学理论上许多重要问题,对文学构思的过程描写得特别透彻。诗的杰作不多,本篇是写得较好的作品。
        三国归晋虽是大势所趋,但无论就家庭背景,还是故土之情而言,东吴的灭亡,无疑会在文学青年陆机的心灵上留下创伤。陆机入洛不必为人所强,要亦是形势所迫、生计所迫(“世网婴我身”),所以在辞亲远游之际不免生出许多去国怀乡之思,后来南朝大辞赋家庾信就把陆机入洛与王粲依刘并论:“雪暗如沙,冰横似岸;逢赴洛之陆机,见离家之王粲;莫不闻陇水而掩泣,望关山而长叹。”
        赴洛对于陆机来说,不仅意味着告别故乡热土,走向异国他乡,而且意味着即将割断与故国故家传统的联系,因此上有着双重的痛苦——诗中明写赴洛与恋乡的内心冲突,实际上潜伏着更深一层的内心矛盾。这种冲突在诗中分两步写出,从“总辔登长路”到“遗思结南津”六句,写辞亲远游(“遵北渚”而“登长路”),事出于不得已,故临路未发之际,有十二分的不情愿(先自“呜咽”继而“永叹”)。这是第一番内心冲突。从“行行遂已远,野途旷无人”到篇末“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十二句,写赴洛途中历经艰险,更加引起诗人对家乡的怀念。这一段描写,使人想起曹植《赠白马王彪》和王粲《登楼赋》相类似的描写:“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孤兽走索群,衔草不惶食。感物伤我怀,抚心常太息。”“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兽狂顾以求群兮,鸟相鸣而举翼。原野其无人兮,征夫行而未息。”既是移情于景(因为心绪不佳,所以感觉一路景物也令人发愁),也是触景生情(因为山野景物荒凉,更增行旅心绪的不快)。由此写出第二番内心的冲突。
        诗虽然无多创新,却道出了几分真实的生活感受,非但工于藻绘与排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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