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结束以后》

闻捷

深夜，舞会结束以后，

忙坏年轻的琴师和鼓手，

他们伴送吐尔地汗回家，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琴师踩得落叶沙沙响，

他说： “葡萄吊在藤架上，

我这颗忠诚的心呵，

吊在哪位姑娘的辫子上?”



鼓手碰得树枝哗哗响，

他说： “多少聪明的姑娘!

她们一生的幸福呵，

就决定在古尔邦节晚上。”^*



姑娘心里想着什么?

她为什么一声不响?

琴师和鼓手闪在姑娘背后，

嘀咕了一阵又慌忙追上——



“你心里千万不必为难，

三弦琴和手鼓由你挑选……”

“你爱听我敲一敲手鼓，

还是爱听我拨动琴弦?”



“你的鼓敲得真好，

年轻人听见就想尽情地跳;

你的琴弹得真好，

连夜莺都羞得不敢高声叫。”



琴师和鼓手困惑地笑了，

姑娘的心难以捉摸到：

“你到底爱琴还是爱鼓?

你难道没有做过比较?”



“去年的今天我就做了比较，

我的幸福也在那天决定了，

阿西尔已把我的心带走，

带到乌鲁木齐发电厂去了。”



【注释】 古尔邦节： 即宰牲节， 伊斯兰教徒在这一天要宰羊感谢真主。

【赏析】 闻捷的诗歌创作善于从生活中提炼富于典型意义的形象，用生活中甘美纯芳的情思构铸诗作的灵魂。在抒情诗中他也常用细腻的笔触写出生动的形象。情歌不单是爱情的抒发，而且是生活的写照，它能把读者的情思带到美好的情感境界，同时让读者发现美就在我们的生活之中。本诗就是这样的杰作。

深夜，热烈的舞会刚刚结束，琴师和鼓手两个钟情的小伙子急于向自己心中倾慕的姑娘表述衷肠，今晚的吐尔地汗特别迷人，小伙子心中春情荡漾，在宁静的草原上三个年轻人上路了。

琴师首先打破了寂静的沉默，他的话语像琴弦弹出的旋律一样优美：“葡萄吊在藤架上，我这颗忠诚的心呵，吊在哪位姑娘的发辫上?”比喻恰当生动，求爱的心情急切而含蓄。鼓手不像琴师那样文雅，只踩得落叶“沙沙响”，他的性格像他的手鼓一样有点急躁，他碰得树枝“哗哗响”，两个简单的象声词绘声绘色地写出了琴师和鼓手的不同性格。鼓手的语言就像他打出的鼓点一样铿锵有力：“多少聪明的姑娘!她们一生的幸福呵，就决定在古尔邦节晚上。”直接把问题摆在姑娘面前，似乎是让她即刻作出选择幸福的决定。在这里，琴师和鼓手的形象已经栩栩如生了。

吐尔地汗的形象诗人没有正面描写，而是用反衬的手法对她进行描绘。这聪明美丽的姑娘既然能 “忙坏年轻的琴师和鼓手”，引出琴师和鼓手的一腔激情，其魅力也就可想而知了。姑娘依旧一声不响，琴师和鼓手以为姑娘的选择发生困惑，他们争着向姑娘表白，听任姑娘的选择，以接受爱神的裁决。姑娘终于开始表述自己的心曲了。琴师和鼓手她都真正喜欢，但这只是一种朋友间的友谊，她的芳心另有所属，“阿西尔已经把我的心带走，带到乌鲁木齐发电厂去了。”吐尔地汗的这个出人意料之外的选择使她的形象突然高大丰满了，她的爱情在时代精神中获得升华。琴师可以弹奏“连夜莺都羞得不敢高声叫”的优美旋律，鼓手能够敲响“年轻人听见就想尽情跳”的动人节奏，但乌鲁木齐发电厂工人阿西尔却把自己的劳动和热情献给了伟大的时代，为祖国和家乡的光明散发热能。姑娘的选择实际上是时代的选择，她的爱情坚定、纯真。

这首诗韵律优美，像一首动人的小夜曲。三个形象，真实可爱，几笔点染便活灵活现，诗人的艺术功力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