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类·分段回文式的宋词赏析

【依据】参“逐句回文式”条。

【词例】

西 江 月

黄庭坚

细细风清撼竹，迟迟日暖开花。香帏深卧醉人家，媚语娇声娅姹。姹娅声娇语媚，家人醉卧深帏。香花开暖日迟迟，竹撼清风细细。

【解析】 回文体的特征是，以倒迭、重复的手法，形成具有美感的语言境界，表现语言的回环美。这种具有回环美的语言，最善于表达缠绵悱恻的情感，通过字句的倒迭，音韵的重复，强化语言的感染力，从而增强人们的感受。它能将人的情感表现得深刻曲折，细致入微，使读者感到抒情主人公有“磊磊堆堆蟠郁在心中的情感，像很费力的才吐出来，又像吐出，又像吐不出，吐了又还有，一句话说过又说。” (梁启超 《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所以，尽管回文体实质上也是一种文字游戏，由于在艺术技巧方面具有值得肯定的特征，使它有别于一般化的游戏文体，能够流传不衰。

分段回文式与逐句回文式的区别在于，逐句回文式的双句均倒迭单句，一字不易;而分段回文式则是以后段倒迭前段。但因前后段往往句法不同，所以后段的字句与前段相比，或字数略有增减，或句中之字位置发生变换。黄庭坚的这首 《西江月》，即属分段回文式，后段一、四句分别倒迭前段一、四句，一字不易; 二、三句由于句法不同，倒迭之后，比前段对应句各增减一字。前后两段虽经颠倒字句，但所描写内容则完全相同。作者通过环境景物的渲染，成功地刻画出一个娇贵恣情的闺中少妇形象。对于环境景物，作者仅仅选择了风、竹、花、日，但却使读者能够明确地领会出女主人公所处的环境，决非是寻常百姓家。清风细细，竹声瑟瑟，天暖花香，落日迟迟，这种清幽雅静的环境，只能属于那些显贵高门。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作者根本没让女主人公出场亮相、读者只能透过层层香帏去揣猜、想象，但媚语款款，娇声娅姹的描写，使女主人公那种酒醉之后的恣情娇态已经跃然纸上，呼之欲出，读者通过想象所看到的，不啻一幅 《贵妃醉酒图》。本来前段所写内容已经言尽意尽，后段的重复是否会成为多余的呢?不是，后段通过字句的倒迭，音韵的重复，使所要描写的景色、人物形象更突出，更鲜明，从而增强了感染力，加深了读者的印象，因此，后段并非简单的重复。再者，由于这种回文体的特殊性，作者在创作之前，对于所要表现的对象，无论是景致还是人物，都已按回文体的特点进行了有目的的选择，抓住主要因素，淘汰次要的成分，景物只写风、竹、花、日，人物只写其醉时娇态，这样，景物的特点，人物的身份，都足以显示出来，只是读者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然后在后段中加以倒迭重复，才给读者造成深刻的印象。经过作者的艺术加工与处理，虽然后段是前段内容的重复，但读者感到这种重复并不多余，而是不可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