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吉

        

秋思

        红梨叶染胭脂,吹起霞绡,绊住霜枝。正万里西风,一 天暮雨,两地相思。恨薄命佳人在此,问雕鞍游子何 之? 雁未来时,流水无情,莫写新诗。
        【鉴赏】这是一支秋日抒情的曲子。作者托言于“薄命佳人”在“西 风”“暮雨”中思念命运中远不可及的“雕鞍游子”。
        王实甫在《西厢记·长亭送别》中有脍炙人口的一曲:“碧云天,黄花 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写的是“送别”。 乔吉此曲《秋思》写的是“盼归”。两者在意境创造上异曲同工,而在语言 风格上则别具一格。
        秋天的手如鬼斧神工,将满枝的梨叶涂染成殷殷胭脂红,秋风乍起, 那绯红如霞的梨叶像一 片片轻纱薄绢迎风飞 舞。它们时儿轻轻飘 旋,悄然落地,时儿疾速 飞扬,挂绊在经霜渐枯 的枝头。西风万里,暮 雨满天,好一幅浓墨重 彩的萧瑟秋景。宋代柳 永《八声甘州》中有“对 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 洗清秋”的诗句,此处化 用其意,将萧瑟秋景推 到极致,逼出下面“两地 相思”的主题。
        

        “恨薄命佳人在此,问雕鞍游子何之?”点出了本曲的男女主角。这里 暗用了柳永《定风波》“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 雕鞍锁”的词意,表达了女主人公当初没有坚决阻止爱人远行的深深懊 恼。是啊! 恋人离自己远去,如今不知他身在何处。大雁尚有归期,秋去 春回,自己的恋人何时才能回到自己的身旁呢?不禁恨从中来,恨自己薄 命,更恨对方无情。在这万里西风、一天暮雨的伤心季节,满目是飘飞的 红叶,女主人公不禁想起了红叶题诗的传奇。红叶题诗,靠的是流水传 送,如今,西风无情,秋雨无情,流水更是无情,纵然有百般愁怨,万般相思 都赋予诗词,题满红叶,可又能指望谁来传送呢?罢,罢,罢,还是“莫写新 诗”吧! “莫写新诗”真是神来之笔。它将女主人公的欲罢不能、欲说还 休的相思之情状描摹得活灵活现,如在眼前。
        乔吉说过,作曲“尤贵首尾贯串,意思清新,若能是,斯可以言乐府 矣”。本曲以红叶飘零开头,反用红叶题诗的典故结尾,环环相扣,婉转和 谐,且出新出奇,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