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公元?—1510年)，陕西兴平人，明朝宦官。本姓谈，作中官刘姓者以进，遂冒其姓。孝宗时，坐法当死，得免。后侍奉武宗于东宫。武宗即位，掌钟鼓司，与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等以东宫旧恩得宠，号称“八虎”，以鹰犬、歌舞等讨武宗欢心，进内官监，总督团营。群臣屡谏罢刘瑾以清君侧，武宗不但不听，反而命刘瑾掌司礼监，继而东厂、西厂尽入“八虎”之手。刘瑾恃宠结党营私，罢斥异己，变更朝纲，滥赏边功，索贿受贿，气焰十分嚣张。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张永上奏武宗，历数刘瑾17罪状，终被处死。



〔正 史〕

刘瑾，兴平人。本谈氏子。依中官刘姓者以进，冒其姓。孝宗^①时坐法当死，得免。已，得侍武宗^②东宫。武宗即位，掌钟鼓司^③。与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并以旧恩得幸，人号“八虎”，而瑾尤狡狠。尝慕王振^④之为人，日进鹰犬、歌舞、角牴之戏，导帝微行。帝大欢乐之，渐信用瑾，进内官监^⑤，总督团营。孝宗遗诏罢中官监枪及各城门监局，瑾皆格不行，而劝帝令内臣镇守者各贡万金。又奏置皇庄，渐增至三百余所，畿内大扰。外廷知八人诱帝游宴，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骤谏，不听。尚书张升，给事中陶谐、胡煜、杨一瑛、张襘，御史王涣、赵佑，南京给事、御史李光翰，陆昆等，交章论谏，亦不听。五官监侯杨源以星变陈言，帝意颇动。健、迁等复连疏请诛瑾。户部尚书韩文率诸大臣继之。帝不得已，使司礼太监陈宽、李荣、王岳至阁，议遣瑾等居南京。三反，健等执不可。尚书许进曰：“过激将有变。”健不从。王岳者，素謇直，与太监范亨、徐智心嫉八人，具以健等语告帝，且言阁臣议是。健等方约文及诸九卿诘朝伏阙面争，而吏部尚书焦芳驰白瑾。瑾大惧，夜率永成等伏帝前环泣。帝心动，瑾因曰：“害奴等者王岳。岳结阁臣欲制上出入，故先去所忌耳。且鹰犬何损万几，若司礼监得人，左班官安敢如是!”帝大怒，立命瑾掌司礼监^⑥，永成掌东厂，大用掌西厂，而夜收岳及亨、智充南京净军。旦日诸臣入朝，将伏阙，知事已变，于是健、迁、东阳皆求去。帝独留东阳，而令焦芳入阁、追杀岳、亨于途，箠智折臂。时正德元年^⑦十月也。

瑾既得志，遂以事革韩文职，而杖责请留健、迁者给事中吕翀、刘菃及南京给事中戴铣等六人，御史薄彦徽等十五人。守备南京武靖伯赵承庆、府尹陆珩、尚书林翰皆以传翀、菃疏得罪，珩、瀚勒致仕，削承庆半禄。南京副都御史陈寿，御史陈琳、王良臣、主事王守仁复以救铣等谪杖有差。瑾势日益张，毛举官僚细过，散布校尉，远近侦伺，使人救过不赡。因颛擅威福，悉遣党阉分镇各边。叙大同功，迁擢官校至一千五百六十余人，又传旨授锦衣官数百员。《通鉴纂要》成，瑾诬诸翰林纂修官誊写不谨，皆被谴。而命文华殿书办官张骏等改眷，超拜官秩。骏由光禄卿擢礼部尚书，他授京卿者数人，装潢匠役悉授官。创用枷法，给事中吉时、御史王时中、郎中刘绎、张玮、尚宝卿顾璿、副使姚祥、参议吴廷举等，并摭小过，枷濒死，始释而戍之。其余枷死者无数。

瑾每奏事，必侦帝为戏弄时。帝厌之，亟麾去曰：“吾用若何事?乃溷我!”自此遂专决不复白。二年^⑧三月，瑾召群臣跪金水桥南，宣示奸党。大臣则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则韩文、杨守随、张敷华、林瀚，部曹则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王纶、孙磐、黄昭，词臣则检讨刘瑞，言路则给事中汤礼敬、陈霆、徐昂、陶谐、刘菃、艾洪、吕翀、任惠、李光翰、戴铣、徐蕃、牧相、徐暹、张良弼、葛蒿、赵士贤，御史陈琳、贡安甫、史良佐、曹闵、王弘、任诺、李熙、王蕃、葛浩、陆昆、张鸣凤、萧乾元、姚学礼、黄昭道、蒋钦、薄彦徽、潘镗、王良臣、赵佑、何天衢、徐珏、杨璋、熊卓、朱廷声、刘玉等，皆海内号忠直者也。又令六科寅入酉出，使不得息，以困苦之。令文臣毋辄予封诰，痛绳文吏。宁王宸濠图不轨^⑨，赂瑾求复护卫，瑾予之，濠反谋遂成。瑾不学，每批答章奏，皆持归私第，与妹婿礼部司务孙聪、华亭大猾张文冕相参决，辞率鄙冗，焦芳为润色之，东阳俯首而已。当是时，瑾权擅天下，威福任情。有罪人溺水死，乃坐御史匡翼之罪。尝求学士吴俨随，不得，又听都御史刘宇谗，怒御史杨南金，乃以大计外吏奏中，落二人职。授播州上司杨斌为四川按察使。令奴婿闾洁督山东学政。公侯勋戚以下，莫敢钧礼，每私谒，相率跪拜。章奏先具红揭投瑾，号红本，然后上通政司，号白本，皆称刘太监而不名。都察院奏谳误名瑾，瑾怒詈之，都御史屠滽率属跪谢乃已。故尚书雍泰、马文升、刘大夏、韩文、许进，都御史杨一清、李进、王忠、侍郎张缙，给事中赵士贤、任良弼，御史张津、陈顺、乔恕、聂贤、曹来旬等数十人悉破家，死者系其妻孥。其年夏，御道有匿名书抵瑾所行事，瑾矫旨召百官跪奉天门下。瑾立门左诘责，日暮收五品以下官尽下狱。明日，大学士李东阳申救，瑾亦微闻此书乃内臣所为，始释诸臣。而主事何釴、顺天推官周臣、进士陆伸已暍死。

时东厂、西厂缉事人四出，道路惶惧。瑾复立内行厂^⑩，尤酷烈。中人以微法，无得全者。又悉逐京师客佣，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辇下汹汹，几致乱。都给事中许天锡欲劾瑾，惧弗克，怀疏自缢。瑾故急贿，凡入觐出使官皆有厚献。给事中周钥勘事归，以无金自杀。其党张彩曰：“今天下所馈遗公者，非必皆私财，往往贷京师，而归则以库金偿，公奈何敛怨贻患!”瑾然之。会御史欧阳云等十余人以故事入赂，瑾皆举发致罪。乃遣给事御史十四人，分道盘察，有司争厚敛以补帑。所遣人率阿瑾意，专务搏击。劾尚书顾佐、侣钟、韩文以下数十人。浙江盐运使杨奇逋课死，至鬻其女孙。而给事中安奎、潘希曾，御史赵时中、阮吉、张彧、刘子厉以无重劾下狱，奎、彧枷且死。李东阳疏救，始释为民。希曾等亦皆杖斥。忤意者谪斥有差。凡瑾所逮捕一家犯，邻里皆坐;或瞰河居者，以河外居民坐之。屡起大狱、冤号遍道路。《孝宗实录》成，翰林预纂修者当迁秩，瑾恶翰林官素不下己，调侍讲吴一鹏等十六人南京六部。是时内阁焦芳、刘宇、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皆为瑾腹心。变更旧制，令天下巡抚入京受敕，输瑾赂。延绥巡抚刘宇不至，逮下狱，宣府巡抚陆完后至，几得罪。既赂，乃令试职视事。都指挥以下求迁者，瑾第书片纸曰“某授某官”、兵部即奉行，不敢复奏。边将失律，赂入，即不问，有反升擢者。又遣其党丈边塞屯地，诛求苛刻。边军不堪，焚公廨，守臣谕之始定。瑾又自增陕西乡试额至百名，亦为芳增河南额至九十五名，以优其乡士。其年，帝大赦，瑾峻刑自如。刑部尚书刘璟无所弹劾，瑾诟之。璟惧，劾其属王尚宾等三人，乃喜。给事中郗夔核榆林功，惧失瑾意，自缢死。

五年四月，安化王寘鐇反⁽¹¹⁾，檄数瑾罪。瑾始惧，匿其檄，而起都御史杨一清、太监张永为总督，讨之。初与瑾同为八虎者，当瑾专政时，有所请多不应，永成、大用等皆怨瑾。又欲逐永，永以谲免。及永出师还，欲因诛瑾，一清为画策，永意遂决。瑾好招致术士，有俞日明者，妄言瑾从孙二汉当大贵。兵仗局太监孙和数遗以甲仗，两广镇监潘午、蔡昭又为造弓弩，瑾皆藏于家。永捷疏至，将以八月十五日献俘，瑾使缓其期。永虑有变，遂先期入，献俘毕，帝置酒劳永，瑾等皆侍。及夜，瑾退，永出寘鐇檄，因奏瑾不法十七事。帝已被酒，俯首曰：“瑾负我!”永曰：“此不可缓。”永成等亦助之，遂执瑾，系于菜厂，分遣官校封其内外私第。次日晏朝后，帝出永奏示内阁，降瑾奉御，谪居凤阳。帝亲籍其家，得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衮衣、玉带诸违禁物。又所常持扇内藏利匕首二。始大怒曰：“奴果反。”趣付狱。狱具，诏磔于市，枭其首，榜狱词处决图示天下。族人、逆党皆伏诛。张彩狱毙，磔其尸。阁臣焦芳、刘宇、曹元而下，尚书毕亨、朱恩等，共六十余人，皆降谪。

《明史》卷三○四

〔注 释〕

①孝宗：明孝宗朱祐樘，公元1487—1505年在位。②武宗：明孝宗子朱厚照，公元1505—1521年在位。③钟鼓司：明宦官二十四衙门之一。④王振：蔚州(今河北蔚县)人，正统朝著名宦官。详见本书《王振》。⑤内官监：明宦官十二监之第二监。⑥司礼监：宦官十二监之首监。⑦正德元年：公元1506年。正德，明武宗年号。⑧二年：即明武宗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⑨宁王宸濠图不轨：宁王朱宸濠，即宁献王玄孙。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袭封宁王。视武宗日事嬉乐，遂图谋皇位，于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起兵反叛，兵败被杀。⑩内行厂：明宦官特务机构。(11)安化王寘鐇反：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安化王朱寘鐇以讨刘瑾为名，与其党指挥周昂、千户何锦等举兵反叛。游击将军仇钺佯以兵降，伺机刺杀周昂，活捉寘鐇，乱平。



〔相关史料〕

(正德五年八月戊申)刘瑾伏诛。

瑾，陕西兴平人，本姓谈。幼自宫^①，投中官刘姓者得进，因冒其姓。鸷悍阴狡，有口辩，常慕王振之为人。在孝庙^②时，愤郁不得志，每切齿大臣。上^③登极，瑾以执役钟鼓司，与同辈谷大用等俱得幸，外廷攻之甚急，瑾大言曰：“此由礼监无人耳。”同辈以为能，因共推，引入司礼。由钟鼓司而入司礼，瑾以前盖无有也。时上希亲政且厌苦言者，瑾揣知上意，巧为迎合，乃变置大臣，日求官僚细过，深文以督责之。言官小有触犯，辄中以危祸。散遣官校远近侦察，使人皆自救不给，莫敢进言。上喜，谓瑾可任，乃悉以机务委之，大小章奏不复亲决。瑾持回私第，与孙聪、张文冕辈撰伪旨，付外施行，多或累数百语，任其恣睢，往往有不可解者。诸司事无巨细，必先关白而后奏闻。在外镇巡以下官奏事，皆先红揭帖取进士，谓之红本;其下通政司^④者，谓之白本。由此大权一归于瑾，天下不复知有朝廷矣。始焦芳泄外廷谋，瑾德之，援入内阁，芳亦欲倚瑾为奸，中外附和。凡瑾所言，与芳如出一口，其所中伤无不互应。瑾又用乡里亲故曹元、刘宇，张彩，并杨玉，曹雄、毛伦等布列要地，以为必腹爪牙，变易选法，任情黜陟。升官谢薄者，随即革罢;加贿，又辄用之。或经自传奉，或别本带批，惟意所欲，无复顾忌。各处镇守中官，辄假以便宜行事。抚按官亦以贿瑾故，竞为苛敛。将官或失律不究，反加升擢，有至伯都督者。宁府^⑤已革护卫^⑥，瑾受贿复之，常与交通，以养成其乱。公侯勋戚以下因事私谒者，率叩头为一拜礼，瑾倨受之。小拂其意，麾叱如仆隶然，往往惶怖踧躇不敢仰视，至有奏内不书名，直称为刘太监者。凡公差官还，馈送少不满意，即诬以重罪。官员坐事罚米，动至千百石，又钩致远年故牍，钱粮亏损非侵盗者，概加倍追赔，以至身亡家破者，不可胜数。创为新例，罪无重轻类，决杖永远戍边，或枷号发遣。枷数日辄死，数年死者殆数千人。或一家有犯，辄连坐左右邻。有瞰河而居无右邻者，以河外居民坐之。屡起大狱，加三品以下官，及籍没已故、致仕大臣，并收其妻子谪戍，冤号之声闻于道路。民间稍有违禁，事觉即举家收捕，置之重典。故官校一出，所过皆厚赂之。虽远方小邑，莫不畏瑾之威，重足屏息，惟恐得祸。瑾又欲私取天下库藏及剥敛民财以益其富，添设巡盐，过捕查盘等官四出，搜索法令日繁。又差官检核各边屯田，倍增其税。于是，天下纷纷多事，民不堪命，盗贼乘之而起。寘鐇之变，移檄以诛瑾为名，官司封上其檄，瑾匿不以奏。至是，为张永所发，系狱按治反状。盖术士余日明、余纶、余子仁辈常出入瑾家，以瑾侄孙二议者当大贵，瑾遂有不执图。凡四方灾异及天象有变，瑾俱禁令勿奏。兵仗局太监孙和常私以衣甲遗瑾，镇守两广太监蔡昭、潘牛为造弓驽，瑾皆私贮之。又造伪玺，藏刀扇中，出入宫殿。皆谓瑾罪大恶极，反形已具，当置重典。狱上，命徇于市，凌迟三日，不必覆奏，仍以招情并处决图状榜示天下。行刑之日，仇家每以一钱易一脔，有得而生瞰之者。海内闻之，莫不踊跃相贺。瑾窃柄五年，骄横无上，生杀予夺皆自己出，累朝成宪变易几尽，自古宦官肆虐未有如瑾之甚者。上信任既久，威柄已移，一旦震怒，去之不疑，卒能正其法，由上之英断也。

《武宗实录》卷六六

逆瑾用事，中外愤怒。有托名黔国公及魏国公檄书，皆以诛瑾为名。又有以应天府上元县生员狄元出名，指斥瑾罪恶数事，吏人誊写，于公生明下鬻之。为瑾逻卒捕得，下狱拷讯所从，展转攀指，竟不知其由。乃遣官校诣上元县求之，亦无狄元名姓。说者以为“狄元”者，夷狄胡元也，寓意如此耳。又一日早朝罢，有文书一卷，书瑾等数人过恶，委于丹墀^⑦。侍班御史奏请查究，上退坐东角门内，留百官不放班。瑾等自下陛而诘何人所为，俱不承认。诸人冒暑忍饿跪久，有仆地者。瑾谓卷在五品以下官班内，即令常校将下班三百余人送镇抚司^⑧究问，亦无所得。时晒死者已三四人矣。

明·陈洪谟《继世余闻》卷三

(正德三年六月)己巳……是日该直指挥余寘奏工科都给事中许天锡不至。询其故，则初一日己死矣。时逆瑾方罗织文臣，天锡恐中伤，实缢而死焉。于戏，死乃人之所甚恶也。以朝廷耳目之官，畏中官之横，宁就死以免于祸，□亦可伤矣。

《武宗实录》卷三九

(正德五年八月丁酉)下刘瑾于狱。瑾降奉御上犹未有意诛之，及亲籍其家，见金银累数百万，其它宝货不可胜计。又得伪玺、一牙牌、五百扇，中所置刀二及衣甲弓驽之属。上火怒曰：“瑾果反”。乃以付狱丁。是六科给事中谢讷、十三道御史贺泰等列奏瑾罪，曰：“近者寘鐇谋反，由谨差官丈量田地，克害军民，故彼得借以为名，几危宗社。罪一：和藏军器，伪造御玺，扇中藏刀，出入禁闺，阴谋不轨。罪二：掘郊坛后土以营私室。罪三：今春下赦瑾以恩不己出复矫诏^⑨诅格，克军者仍解原卫，罚米者仍令追纳，冠带闲住者仍令革去，逻卒取回乾仍遣四出，新例病民者，仍复引用播弄威权违悖诏旨。罪四：宁府已革护卫，瑾受贿准复。罪五：诸司章奏皆关白而后行，在外镇巡官奏事皆先以揭帖取进，止于私宅，或奏未进先授以旨，中外传播。及次日奏下无一字异者人呼瑾为立地皇帝。罪六：罗致占候者日与私语。及天象有变，奏闻者，辄加罪责。四方灾异阻令弗奏。罪七：非罪滥及良善。三四年来枷号死者何止数千人。罪八：受神英赂封泾阳伯陈熊谢薄革爵没产。罪九：以焦芳、刘宇、张彩、曹元为心腹;杨玉、石大义为爪牙，孙聪、张大晃为刀笔。宇初任巡抚，瑾各赂数万得入掌院，旋迂尚书入阁，其子俸拜瑾为父，滥受指挥。次子仁传奉为庶吉士，旋授编修。焦芳朋比党恶，其子黄中及乡人胡缵宗俱传奉检讨，又变成法多刊制策二道，未及一年，黄中传升编修又升侍读，内外官不时访察，任意黜陟。罪十：用侍郎韩福，肆虐湖广，馈银至十余万两，盗贼缘此蟊起。又革四川、江西兵备，郧阳巡抚无以制盗。罪十一：都御史刘宪、刘孟以十过械系，宪死狱中，孟枷狱中。顺天府丞周玺与杨玉有隙，文致其罪，死于杖下。故都御史钱铖、王嵩，尚书秦竑、侍郎黄景、通政强珍皆以私恶籍设其家。罪十二：升迁官员拜谒门下，仍致赂遗，谓之谢礼。否则，辄加罪遣。朝觐官至京，索赂动以千数，谓之拜见礼。各官回任，倍取之民，以致民穷盗起。罪十三：内外官不分公私，过名皆追夺诰敕。罪十四：官员罚米动至数千，少亦不下数百，虽年远身故者，不免。又各仓粮草有浥烂亏折者械系历年;巡抚都御史加倍责赏。罪十五：以严刑峻诘钳天下之口，台省科道皆不敢言。罪十六：缉事校尉分道四出，所过有司莫不郊迎厚赂，贤否祸福系其一言，天下骚动。罪十七：增陕西等处解额，改会试南北中卷，又因私忿令余姚、万安、南城三县不选京职，巧立扩充政事名目，改调翰林院官。罪十八：曹雄子谧为瑾侄婿，先入输粟入监。辄立改文就武名目升千户。罪十九……”

《武宗实录》卷六六

〔注 释〕

①宫：阉割。②孝庙：即孝宗。③上：此指明武宗。④通政司：又称通政使司。中央高级政务兼监察机构。⑤宁府：即宁王朱宸濠的府第，在江西南昌。⑥护卫：明代亲王的武装力量。⑦丹墀：古时宫殿前的石阶以红色涂饰，故称“丹墀”。⑧镇抚司：锦衣卫所属机构，专掌刑名，密缉盗贼奸宄，暗访臣民隐私，严刑酷法。⑨矫诏：打着皇帝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