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晓发万安口号》清、近代山水诗鉴赏

龚鼎孳

急流喷沫斗雷霆，险过江平响亦停。

任说波涛千万迭，能移孤嶂插天青?

这首七绝诗描写的是山水给人的启示。

万安在赣江上游。赣江水从大庾岭出发，经过无数丛山峻岭，激流险滩，到万安时临近了平野的边缘。诗的前两句写诗人自万安起身，乘船驶出峡谷的经过。“急流喷沫斗雷霆”，江水象一条暴怒的巨龙，翻滚着，咆哮着，腾跃而来。它张开利爪，将一排排惊涛骇浪射向绝壁，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碎沫溅起，四下抛散，如弹霰横飞。山川震动，天水昏暝，令人魂悸魄动。“斗雷霆” 三字生动地再现了那惊心动魄的情景。“险过江平响亦停”，小船历尽艰险，终于从急流中冲出来，驶入了平原。江面逐渐开阔，水流舒缓而平静，震耳欲聋的惊涛声消失了。刚从激流中过来的诗人却没有从紧张中完全解脱出来，他怀着余意未平的心情，重新回过头去，遥望着曾经经历过的 一切。忽然他获得了一种领悟，“任说波涛千万迭，能移孤嶂插天青?”不管波涛怎样逞凶使狂，到头来它移动了青山没有呢?青山依旧直插云霄，岿然屹立，那样镇定，自若，不可侵犯。这种情景多么类似人生啊。在生活的河流中，也常有急流险滩，每个人都可能面临生与死的考验。当排山倒海的巨浪压过来时，是屈服、回避，还是毅然挺立，不为所摧，人人都必须做出选择。曾有多少弱者屈从了恶势力，结果被急流挟裹、碾碎，成为毫无价值的漂流物，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具备高山般勇气的强者，才能以一抵万，镇静若磐，永远保持高尚的气节。那巍巍然挺立的群峰不就是强者的象征吗?它们使坚定者自慰，懦弱者自惭，随波逐流者无地自容。

生活的残酷一如激流，强者的意志则似青山，谁能培养高山的品格，谁就能在万迭惊浪面前稳操胜券，万古长青。这就是诗人悟到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