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丹尼尔·韦伯斯特

自由和联邦是永存的，是不可分裂的整体。

【演讲词】

……如果人们在国家宪法中，不论是根据原来的条款或是后来的解释，有什么不应当写入的条款，人民知道如何把它废除掉。如果确立了某种使他们无法接受的解释，以致实际上成为宪法的一部分，他们是会独立自主地来修正它的。但是，当人民决定保持它的现状时，当人民对它感到满意，并拒绝改变它时，谁曾给予，或者谁能给予州议会通过干预、解释或其他办法来改变它的权利？先生们似乎不记得人民有为他们自己做任何事情的权力。他们以为除了在州议会的密切保护下就再没有安全可言了。先生，在总的宪法方面，人民并没有把他们的安全委托给这些州议会。他们已要求了其他的保障，接受了其他的保证人。他们决定首先应该信赖宪法上明明白白的词语，他们信赖这样的解释，即政府本身在有疑问的情况下，应当发挥其本身的权力，根据他们就职时所发的誓，服从他们宣过誓要负的责任，就像一个州的人民赋予他们州的政府同样的权力一样。其次，他们信赖经常选举的效力，只要他们有理由，就可以用他们自己的力量将他们自己的仆人和代理人撤掉。第三，他们信赖司法的权力，为了使之值得信赖，他们已经使司法权成为既可实行又受人尊重、公正无私、独立自主的权力。第四，任何时候，当经验指出宪法中的缺点和不完善之处时，在必要情况下，或利害攸关时，他们会依靠他们所知道的并认为是有效的权力和平而平静地去改变或修正宪法，如果他们认为这样做是合适的话。最后，美国人民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直接或间接地授权州议会来分析或解释他们政府的最重要文件，更没有授权他们用他们自己的权力去干预和妨碍宪法的正常实施。

先生，如果人民在这些方面采取了其他的做法，而不是像他们已经做的这样，那么，他们的宪法既不可能得到保存，也不会是值得保存的。如果现在不顾宪法中明文规定的条款，而添进这些新的主张，那么宪法就会变成其早期的或更近代的敌人所可能期望的那样软弱无能的东西。它只能作为一个依赖各州许可的可怜虫在各州存在。它必须借人家许可而存在，并且存在的时间不会长于各州凭他们高兴或由他们随意决定是否适合恩准并延长其苟延残喘的时间。

但是，先生，尽管存在着忧患，可也存在着希望，人民已经将这个宪法，这个他们自己选择的宪法保存了四十年，他们已经看到他们的幸福、繁荣和名声随着它的发展而增长，随着它的加强而加强。总的来说，他们现在都强烈地依附于宪法。如果我们和那些将要在这里接我们班的人，作为人民的代理人和代表，能自觉地、警惕地完成公众委托给我们的两个伟大任务，即忠实地保护宪法，明智地执行宪法，那么，用直接进攻就无法推翻它，要回避它、破坏它、废除它，也将是不可能的……

先生，我还没允许我自己朝联邦以外去看，看看在后面的黑暗深处可能隐藏着什么。我还没有冷静地估量过在把我们联合在一起的那些契约被撕碎之后，保护自由的机会有多少。我还不习惯于挂在分裂的悬崖，去看看是否可以用我短浅的目光量出底下的深渊有多深，我也不可能把那种思想里考虑的主要不是联邦应该如何得到最好的保护，而是在联邦被分裂和摧毁时，人民可能容忍到什么程度的人当作政府事务的可靠顾问。只要联邦继续存在，我们就能在我们自己和孩子们面前展现出美好高尚、激动人心、令人满意的前景。除了这种前景，我不想刺破这层薄纱去看看别的什么。上帝恩准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要让那块帘升起！上帝恩准那隐藏在背后的东西永远不要让我看见！当我的眼睛转过来最后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时，但愿我不要看到它照耀在曾是一个光荣联邦的破裂而且可耻的碎片上，照耀在彼此伤害、矛盾不和、互相交战的各州的土地上，照耀在一片为人们的仇恨所撕碎的土地上，或是一片浸染着兄弟同胞之血的土地上！让他们最后微弱而依恋的目光看到共和国光辉的旗帜，这面旗现在闻名全球，受人尊重，它仍然高高升起，它的每一条条纹和每一颗星仍然以原来的光彩飘扬着，没有一根条纹被抹去或污染，没有一颗星失去光泽，为了它的信条，它无法容忍像“这到底有何价值”这样可耻的疑问句，也不能容忍像“先自由，后联邦”这样欺世和愚蠢的话。当星星和条纹飘过大海，越过大陆时，当它们在整个天底下每一阵风里飘扬的时候，那些充满生命光辉的星星，在宽阔的褶皱里闪烁着，把另一种情感传遍世界的每一个地方，这就是每一个真正的美国人都十分珍惜的情感——自由和联邦是永存的，是不可分裂的整体！

【鉴赏】

美国建国初期就制定了成文的联邦宪法，但联邦和各州都自成法律体系，各有不同的制定法和判例法。联邦除了在国防、外交、财经政策、国防贸易和州际商业案诸方面外，无统一的立法权；刑事和民商等方面的立法权，基本上属于各州。在卫生、教育、福利和税收案等方面，各州都享有较大权力。正由于这些特殊的原因，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罗伯特·海恩才能公开反对联邦有关关税的法案。

当时，美国北部资本主义迅速发展，需要“自由”的劳动力，要求废除奴隶制度，并主张保护关税；而南方种植园主把棉花和其他原料运往英国，再从英国换取所需的工业品和奢侈品，因而主张降低关税。1803年，美国辉格党的创始人之一丹尼尔·韦伯斯特(DanielWebster，1782—1852)代表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为维护联邦政府的权威与南卡罗来纳州的参议员罗伯特·海恩就关税问题进行了激烈辩论。

这里所选的是韦伯斯特演讲的最后一部分内容，也是这篇演讲中最精彩、最富有哲理的部分。

韦伯斯特的演讲观点鲜明，逻辑严谨，语言生动，引人入胜。他在演讲中连续运用了多个“如果”句式，作为反驳对方的前提和条件。并巧妙运用了“但是”转折句，作为反问句式，既抓住了重点，又击中了要害；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他步步紧逼对方，连续进行了“五个方面”的正面陈述，论证了“反对”是正义的，是合情合理的，是符合美国民族和人民利益的。韦伯斯特在演讲中还运用了“我还没允许我……我还没有冷静地估量过……我还不习惯于……我也不可能……我不想刺破这层薄纱……”等一连串的排比句，以此表明自己坚定地“反对州废除联邦法令的做法”的决心和信心。

这一连串形象生动、充满激情的排比句，以排山倒海之势告诉人们联邦是自由的根基。挖掉根基，大厦便会坍塌，废除联邦，自由也就失去了保障。

韦伯斯特的演讲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原因在于他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和听众的心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美国刚脱离英国的殖民统治，华盛顿总统宣布了《独立宣言》，并签署了美国历史上第一部宪法。这部宪法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繁荣、自由和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如果英国在美国所辖的13个州(虽已被美国收回)都有权废除联邦政府的宪法，都走“先自由，后联邦”道路的话，那么，就不会有美国的发展和繁荣。作者紧扣这一关键性主题，通过丰富的想象，描述了假如要废除联邦宪法，美国将会引起一场内战，将会造成美国历史的倒退，殖民地的悲剧将会重演。这样说可谓一举多得：既可充分证明韦伯斯特“反对州废除联邦政府法令的做法”是符合美国联邦政府及其美国公众的根本利益的，是正确的。同时，也可证明以罗伯特·海恩为代表的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提出的“一个州可以废除它认为不符合宪法的联邦法律”这个理论是一套骗人的把戏，是错误的，是要分裂这个国家。再则，通过对这种悲剧的假设，能够唤醒在场公众，呼吁全体公众团结一致，形成一股统一的护法力量，为捍卫联邦政府宪法及其自己的利益而奋斗！

最后，韦伯斯特以“这就是每一个真正的美国人都十分珍惜的情感——自由和联邦是永存的，是不可分裂的整体”这一名言结束演讲。虽然，他的演讲距今已两百多年了，然而，这一名言仍然在广大美国公众中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