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
励精图治的唐初统治者,奉行了宽容和开放的文化政策,倡导和鼓励文化革新和 文化创造,中国文化便随着唐代的经济腾飞而繁荣起来。初唐的文坛四杰——王勃、 杨炯、卢照邻和骆宾王,就不同程度地继承了“庄骚”艺术传统,将诗歌创作由粉饰太 平转为抒写个人性灵,由人为的形式雕饰变为自然的感情流露。川人陈子昂更是自觉 地发扬屈骚精神,首倡诗歌革新。其名作《感遇诗》38首所抒写的忧国忧民之情、所运 用的比兴寄托手法,都与屈原《离骚》一脉相承、与阮籍《咏怀诗》异曲同工。进入国力 空前强盛、文化高度繁荣的盛唐时期,文坛名家犹若繁星璀璨。首先涌现出的一颗耀 眼的明星,就是楚人孟浩然。
孟浩然(689—740),襄阳(今属湖北)人。他早年隐居鹿门山,40岁时游长安求功 名,但终生未能入仕,除了漫游吴越数年之外,一直隐居故乡。他颇有潇洒浪漫、达观 豪放的楚人风度,并且深为同时代人所敬重。李白《赠孟浩然》称:“吾爱孟夫子,风流 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 芬。”他的作品主要描写他漫游和隐居中的所见所感,代表了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成 就,有《孟浩然集》。
时逢唐代盛世,孟浩然的“临河羡鱼”情、功名事业心自然相当强。不过,尽管仕途 失意,他却没有沉浸在悲怨之中不能自拔,而是能够在寄情山水、遣兴田园之中“自怡 悦”。他的山水田园诗作,虽因没有陶渊明的人生经历而缺乏陶诗那种艺术境界,但在 抒情的纯真直率、叙事的平淡自然方面,与陶诗风格甚为相近。如描写田园隐居生活 的《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这些诗句完全就像是信口吟出,自然天成,却“语淡而味终不薄”,字里行间充溢着诗 人的恬适之感和愉悦之情。
与同时代的另一位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作家王维相比,孟浩然没有王维的“一生 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的感叹,作诗也不像王维那样重造境炼意以求自适,而 是兴之所至,挥洒成篇,显露出以本色相见的楚人作风。
孟浩然继陶渊明之后,重振自然平淡的诗风,对于老、庄的以自然为贵、以“天籁” 为尚的文艺美学思想在唐代大兴,有着不小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