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美之为美》

散文篇名。选自《老子》第二章。以首句名篇。晋王弼《老子注》说：“喜怒同根，是非同门，故不可得偏举也。”清王夫之《老子衍》说：“天下之变万，而要归于两端生于一致，故方有‘美’方有‘恶’。”今钱鍾书《管锥篇》第二册《老子弼注》说：“知美之为美，别之于恶也;知善之为善，别之于不善也。言美则言外涵有恶，言善则言外涵有不善;偏举者相对待。”今人刘纲纪、李泽厚《中国美学史》说：“老子认为美与恶(丑)是相对待而言的，就如有无、难易、长短等等是相对待而言的一样。正因为天下皆知美之为美，于是才有了与美相对立的丑。没有美，就无所谓丑。老子素朴地认识到了美与丑是相比较而存在的这个事实。这在中国美学史上，是应用辨证的观点来观察美丑问题的开始。”今人施昌东《先秦诸子美学思想述评》说：“老子关于‘美’与‘恶’的这种朴素辩证法的思想因素，无疑是中国古代美学史上的一个重要的有意义的贡献。但是，对于老子关于‘美’与‘恶’的这种朴素辩证法思想也不能评价过高。因为，从老子整个哲学思想体系来看，他的朴素辩证法思想是建立在客观唯心主义的、虚无主义的‘道’的学说基础上的。”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价》说：“本章以美与丑、善与恶说明一切事物及其称谓、概念与价值判断，都是在对待关系中产生的。而对待的关系是经常变动着的，因此一切事物及其称谓、概念与价值判断，亦不断地在变动中。‘有无相生……前后相随’，则说明一切事物在相反关系中，显现相成的作用;它们互相对立而又相互依赖、相互补充。人间世上，一切概念与价值都是人为所设定的，其间充满了主观的执着与专断的判断，因此引起无休止的言辩纷争。有道的人却不恣意行事，不播弄造作，超越主观的执着与专断的判断，以‘无为’处事，以‘不言’行教。这里所谓的‘圣人’是理想人物的投射。‘圣人’和众人并不是一种阶级性的划分，只是在自觉活动的过程中比众人先走一步而已。‘圣人’的行事，依循着自然的规律而不强作妄为。天地间，万物欣然兴作，各呈己态，‘圣人’仅仅从旁辅助，任凭各自的生命开展其丰富的内涵。在一个社会生活上，老子要人发挥创造的动力，而不可伸展占有的冲动，‘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正是这个意思。‘生’、‘为’、‘功成’，正是要人去工作，去创建，去发挥主观的能动性，去贡献自己的力量，去成就大众的事业。‘生’和‘为’即是顺着自然的状况去发挥人类的努力。然而人类的努力所得来的成果，却不必擅据为己有。‘弗有’、‘弗恃’、‘弗居’，即是要消解一己的占有冲动。人类社会争端的根源，就在于人人扩张一己的占有欲，因而老子极力阐扬‘有而不居’的精神。”此章初步阐明了老子的辩证思想，他认为事物的存在是相互依存的而不是相互孤立的关系，同时也提出了“圣人”不作违背自然规律的事这个观点。此章所说的“圣人”是指懂得按自然规律办事的人;“无为”即顺其自然，不妄为;“不言”指不用政令，即非形式条规的督教，而为潜移默化的引导。文字简朴质实，语句整饬，音韵和谐，堪称一篇“辞意锤炼的哲学诗”(今人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价》)。